“我也去……”张秀兰一听,忙坐起来,让丛娟娟去叫护士,护士进来了先拔下扎在张秀兰胳膊上的针头,然后把打完的药瓶取下来,收好,说:“你犯的可是心脏病,不能太着急上火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明天还得打针……”
“我心脏是有毛病,多少年了,我自己会注意的,放心吧护士。”张秀兰送走了护士,下了地,脸上也有了光彩,兴冲冲地就要向外走:“我一定得跟你们去,”她张罗着丛娟娟快去商店买点东西带着。“大姐,你有病,还没好利索,要再着急上火的,出点啥事,我们老武家可承担不起呀。”武大勤忙劝阻说:“还是不要去了。”
“我有病不假,那是心病,你们两口子能原谅我们老丛家,我的病就好了。”张秀兰还是兴冲冲的样子,搀扶着郭颂美就走出了病房。“大姐,还是我搀着你吧。”要出医院大门时,郭颂美笑着对张秀兰说:“来!”她用一只手搀扶着张秀兰,一只手去开门,一股冷风夹着雪迎面就扑上来,“今天好冷呀。”
“大姐,”武大勤拎着东西跟了出来,见天气这么寒冷,对张秀兰说:“你就别跟着去了,看,天这么冷。”张秀兰系了系围巾:“就是冷去了才让解放看出我们的诚心呢。”
这时丛娟娟拎着大包小包的,冒风从对面的商店走来,几个人就朝汽车站走去。
省城劳动教养所地处郊区二十多里的地方,是个交通不太便利的农村,几个人下了车,不得不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才来到接待室的大门口,只见大门上挂着牌子,上写着“星期天探望日”等字样及探望注意事项。
武大勤、郭颂美、张秀兰和丛娟娟在探望室里坐着、站着,焦急地等待着,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武解放穿着劳教服走进来,隔着铁窗,对众人笑着,打招呼:“爸、妈,哟,我张姨也来了,你们看,我是不是胖了?”武解放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解放,”郭颂美把着武解放两个肩膀端详着,心里酸酸的,但她强抑制着泪水:“可不是,才这么几天是胖了。”
“妈,你挺好的吧,别替我担心。”武解放笑嘻嘻地:“我在里面,一天三个饱一个倒,干活也不累,还有学习时间,真感谢把我告进这里的人!”他说着瞧了一眼丛娟娟和张秀兰,又转头问武大勤:“爸,你也好吧。”“好!好!”武大勤上前拉着儿子的手,说:“好好干,争取立功,早些出来。”
“哎呀,”郭颂美瞧一眼尴尬站着的丛娟娟,嗔怪地说:“解放呀,还这么贫嘴!”“真的,”武解放仍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要是给我假,我想回连队动员那些不愿在那里的哥们儿,让他们回城整点事儿,都进这里来,比我们连队的食堂都吃得好……”
“解放,别说的叫你张姨心里怪难受的。”张秀兰上前把手里有东西递给武解放:“你看——这是我和娟娟给你买的……”“谢谢张姨,”武解放接过来,放下,看了看丛娟娟:“我从小就爱淘气,没少惹你生气,你还这么惦记着我……”
“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贫嘴,胆大妄为。”张秀兰笑着说:“淘小子能出息人,你将来错不了。”“小时候啊,”郭颂美想象着武解放小时的样子,接话说:“解放淘气,淘得大人是哭笑不得啊……”
“妈,我现在还淘气呢?”武解放嬉皮笑脸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是淘得坏人胆战心惊呀。”郭颂美用手指点着儿子的头说:“还耍滑腔。”
“妈,什么耍滑腔,”武解放像小孩子似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我就等着……”郭颂美心里又一阵酸痛,眼泪就流下来了……
张秀兰在一旁捅了捅丛娟娟。丛娟娟会意地上前:“解放,我给你道歉。”她说着从手里的拎兜里掏出了一件毛衣,“这是我给你买的。”武解放愣愣地瞧着丛娟娟,没有吱声,郭颂美拉拉张秀兰和武大勤,一起出了门口。“爸、妈,”武解放急了,忙喊:“你们干什么去?我还有话要说呀。”
丛娟娟用双手托着毛衣,武解放不接。“解放,”丛娟娟内疚地说:“我有话想向你解释——我真的没有告你……”“雄赳赳,气昂昂,”武解放没有搭理丛娟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见看望的时间到了,就一转身,甩着胳膊,一边哼着“雄赳赳,气昂昂……”一边正步向里面走去。
“解放——”丛娟娟大声喊着:“武解放——”武解放头也不回地走了,丛娟娟一动也不动,手里的毛衣无声地滑落到了地上。
黄小亚、牛东方和赵大江三人正吃力地拉着一辆人力车,一个在前面拉着,两个在旁边扶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