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箭似的向江叉子对岸驶去,一袋烟的工夫,小船就到了对岸。
汪青山领着陈文魁下了船,顺着江沿走了一段路,又向江岸里面的荒草地里走了一段路。
“文魁,你看——”汪青山指着眼前一望无边的荒地,对陈文魁说:“这里地势往前边是个漫斜坡,当年小日本开拓团的人搞过测量,说斜坡度是3%,非常适合引江水直流灌溉。”“太好了,”陈文魁一看,不由地赞叹:“回头我就向徐指导员建议,一定把它开发出来。”
“喂,汪师傅,”陈文魁又向荒地深处走了几步,蹲下,叫过汪青山,问:“您再细想想,日本开拓团里说的‘叶龄诊断’还有什么说法没有?然后我好把这份水稻‘叶龄诊断’增产的设想寄给黄春雁,让她在省城那里帮着查查资料……”“你让我好好想想……”汪青山拍拍脑袋,一时陷入沉思。
一块厚厚的乌云压过来,天空顿时又阴沉下来。陈文魁抬头瞧了瞧天色,对汪青山说:“汪师傅,我们先回去吧,等天好了,我们再来……”“我看行,”汪青山也看了看天色,说:“没多大的雨,但这雨一会儿就得下。”
等汪青山将船划到岸边,汪青山的老伴儿已将饭菜准备好了,正站在小草屋门前向这边瞭望。“汪师傅,汪婶,谢谢你们的好意,”陈文魁见云层越来越厚,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他惦记着晒场晾着的稻种,生怕黄小亚他们一疏忽大意,忘记了苫盖,一上岸,就歉意地对汪青山两口子说:“天要下雨了,我得赶回连队去,稻种还在晒场摊着呢。”“也好,”汪青山见陈文魁执意要走,又见雨说下就下,就说:“这酒等你再来时再喝,先干正经事要紧。”
陈文魁一边道谢着,一边向连队跑去。他刚跑到宿舍门口,黄小亚、牛东方等人忽地围了上来。
“喂,黄小亚,”陈文魁见几个人的装束是要出门,就问:“我不是让你们晒稻种吗?怎么要去场部?”“文魁,你回来得正好,”黄小亚对气喘吁吁的陈文魁说:“我们商量了一下,指导员说话没个准信,我们想请假去场部找找……赵大江在场院看着呢,等傍黑我们回来再一起搓堆用苫布苫好。”
“都啥时候了,还想着要走呢,没看天要下雨了吗?”陈文魁一听,脸色气得铁青,他没好气地说:“你们几个只能等,不能找,要是去找,你们的事我就不管了。”他说着就向场院跑去。黄小亚等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陈文魁的背影。
一阵凉风吹来,落下了雨点,天空乌云密布。“你们这几个郎当鬼,瞎了!天要下雨了。”陈文魁回头边跑边骂着。黄小亚连忙带头急匆匆也朝场院跑去……
陈文魁急促地用木锨推稻种,大喊:“来——人——那——”杨金环正领着十多个家属在旁边的仓库里缝补麻袋,听到喊声匆匆跑了过来……
一道闪电,一声闷雷,雨点一下子密了。黄小亚等人也赶到了,搓堆的,扯苫布的,忙成了一片。刚把稻种积好堆,又用苫布苫好,大雨就哗啦啦地下起来,陈文魁的心总算放下来,他擦了擦脸上的雨和汗水,身子不由得晃了两下,突然晕倒在地上。“文魁,”杨金环第一个发现,忙跑过来,她抱起陈文魁,急切地问:“怎么啦?文魁,怎么了?”黄小亚和牛东方也连忙跑了过来。
“大姐,”陈文魁倒在杨金环的怀里,双手抱着肩膀,哆嗦着身子,“冷,浑身发冷。”杨金环腾出手一摸陈文魁的头,对身强力壮的赵大江说:“他发高烧了,快!背他去卫生所!”
赵大江推开众人,从杨金环的手里接过陈文魁,背起来就向卫生所跑去。
列车嘶叫着,在沉沉的夜幕中奔驰。
武解放依着车窗,两眼呆呆地望着漆黑的窗外。不时闪过的灯火,像鬼火一样忽明忽暗,令人困惑、迷惘,甚至恐惧。但他的目光硬是越过了它们,想象着当年初来时的情景,那时,他和丛娟娟,还有陈文魁、黄春雁、牛东方和黄小亚等人,在一片“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欢笑声中,一路满怀激情,未来被描绘得天花乱坠……而今的武解放像一只丧家之犬——只得落荒而逃。
武解放闭上眼睛,把头向后背一靠,真想就这样靠下去。然而,几天来和丛娟娟的争吵声又像“呼嗤嗤”的车轮声在他耳边响起,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坐在前两排的丛娟娟,见她闭着双眼,一副进入梦乡的样子。武解放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前真的咬上她几口……
其实,丛娟娟也没有睡意,闭着眼睛想心事。前天中午,她见黄春雁挎着书包去在道上等车,知道是要找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