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德诚说:“你说谁做贼心虚?”
老太婆说:“我又不说你。”
梅德诚说:“那你是说小金?”
老太婆白了梅德诚一眼,进屋去了。
梅德诚从从容容地叹息了一声,他记得《增广贤文》中说:“静中观物动,闲处看人忙。”梅德诚又读《剑影楼回忆录》。
到下午时候,融融的日头就消失了,天上堆起乌云,像要下雨的样子。再过一会,刮起风来,隐隐有些雷声,又过一会,雷声就近了。在头上绕来绕去。梅巽仙老太太走出来站在天井里,看看天,说:“这雷不好。”
梅德诚说:“妈,你睡醒了?”
梅老太太说:“这雷不好。”
梅德诚说:“怎么不好?”
梅老太太说:“我哪里睡得着。”
梅巽仙已有些混沌,当然这算不得早衰,她已经八十九岁。八十九岁的梅老太太反复地看天,反复地说:“这雷不好。”
接着在绕来绕去的雷声中,梅汝雨回来了。她是带着蓝家衡一起来的,这是事先就讲好的。这一天梅德诚轮休,梅汝雨说:“今天你们见见面,我带小蓝来。”
小蓝来了以后,大家就进屋里坐。
梅德诚大方地说:“你好,我是梅德诚。”
小蓝也落落大方地说:“我叫蓝家衡。”
梅德诚说:“你的名字有点男性化,你的姓,是瑶族的大姓,你是瑶族吗?”
小蓝摇摇头一笑,喝了一口茶。
梅巽仙老太太说:“这雷不肯走,这雷不好。”
梅德诚说:“怎么不好?”
梅老太太看看小蓝,说:“这是打人的雷。”
梅德诚说:“打什么人?”
老太太又看看小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梅汝雨连忙去搀老太太,说:“妈,你进屋里歇歇。”
老太太不动。
小蓝又笑笑,说:“这房子,是老房子了。”
梅德诚说:“老房子好,冬暖夏凉。”
小蓝说:“是的,我们家也是老房子。”
梅汝雨对小蓝说:“我弟弟,文章写得不错,日报上常有文章的。”
小蓝看看梅德诚,说:“我们单位里有一个人,姓刘,很像你。”
梅德诚说:“若要人似我,除非两个我。”
小蓝一时说不出话来。
雷声又作了一阵,终于下雨了,雨很大,大家都有些发愣。
从雨地里奔进一个人来,浑身透湿,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奔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张着两臂不知怎么办。
梅汝雨向小蓝介绍说:“这是我儿子,叫丁阿平。”
丁阿平朝小蓝笑笑,小蓝也笑笑。
丁阿平说:“对不起,我换衣裳去。”
丁阿平走后,梅汝雨对小蓝说:“他在区房管所工作。”
小蓝点点头。
大家闲扯起来。小蓝兴致很高,提了很多问题,大多被梅汝雨抢着回答了,别的人就不大有趣。
过了一会,雨停了,梅德诚说:“雨终于停了。”
小蓝笑着说:“下雨天留客,雨停了,我也该走了,是不是?”
梅德诚说:“我不是叫你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一种自然现象。”
大家笑了,这时候梅老太太走出来,含糊不清地说:“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小蓝有些惊愕。
梅汝雨连忙说:“老太太头脑拎不清了,老是混混沌沌的。”
丁阿平走过来,朝小蓝笑笑,说:“再见,有空常来啊。”
小蓝也笑笑,临出门时,和丁阿平握握手。
梅德诚在后面说:“咦,她怎么跟阿平握手,为什么不跟我握手?”
梅汝雨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她送小蓝出了大门,才回进来。
梅老太太一点也不混沌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大家听老太太这样说,都很吃惊地看她。
梅汝雨说:“小蓝人是不错的,是吧?”
梅德诚说:“娶妻娶德,娶妾娶色。”
梅汝雨生气地说:“照你的意思,小蓝怎么样?”
梅德诚说:“人无完人。”
二
潘家没有人姓潘。
这是一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