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回到上海之后,曹荻秋、陈丕显、魏文伯仍然想方设法保护常溪萍。聂元梓鞭长莫及,在北京干着急。
江青和张春桥决定对上海采用“北京模式”。攻下中共北京市委这“堡垒”,从北京大学轰开局面。看来,要把华东师范大学当做上海的“北京大学”,把常溪萍当做“陆平”,而“大炮”依然是聂元梓……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日,十三次北京至上海特别快车旋风般驶入上海北站。从软卧车厢走下一男一女,都戴着雪白的大口罩,披着绿色军大衣。男的是北京大学哲学系中年教师孙蓬一,女的便是聂元梓。
奉张春桥之命,“中央文革”驻上海记者站记者甄某带着几个红卫兵,前来接站。半小时之后,聂元梓和她的“副帅”孙蓬一便住进了衡山宾馆。这是位于上海市区西南的十五层的高级宾馆。这座米黄色外墙的宾馆,建于一九三六年,解放前叫“毕卡第公寓”。它所在的衡山路,与张春桥家所在的康平路一〇〇号,相距只几百公尺。
在“中央文革”驻沪记者站的小楼上,张春桥和聂元梓由甄某安排了秘密会见。
“从常溪萍身上,炸开上海市委的缺口!”张春桥向聂元梓交代了战略,“你要深入常溪萍的老窝——华东师大,在那里放一把火!”
张春桥思索了一下,补充道:“在上海,你必须跟王洪文见一次面。你只有依靠‘工总司’的力量,才能在上海打胜仗……”
就在这次秘密会见之后,一辆红卫兵的宣传车驶进华东师范大学。那是一辆三轮卡车,上面挂着两只大喇叭,铁皮车厢紧紧关着门。
这辆其貌不扬的三轮卡车,直奔第三宿舍。那儿原本是留学生宿舍。“文革”一开始,留学生们纷纷回国,那里成了一幢空楼。
从宣传车上下来的,便是聂元梓和孙蓬一。他们秘密地“下榻”于此,会见了一批又一批华东师大的红卫兵,发动了对常溪萍的猛烈攻势。
十一月二十四日,在上海市中心的友谊电影院里,张春桥向上海的造反派讲话时,点了常溪萍的名:
“我一到北京,第一次到北京大学开群众大会,他们给我送来了大字报。常溪萍在北大问题很严重,这个我知道。但详细情况我不清楚。大字报是我接过来的。我才明白,常溪萍在北大社教工作中,犯下那么严重的罪行……”
这是“导演”在揭示。一席言毕,张春桥不见踪影。
他出现在机场,飞向北京了。
就在他离开上海的第二天——十一月二十五日,上海文化广场挤满了红卫兵。本来,这天是召开“上海市红卫兵革命造反总司令部”(即“上三司”)的成立大会。聂元梓建议,“在战火中诞生”。于是,成立大会改名为“批斗常溪萍,炮轰上海市委”大会。唧唧喳喳的“喧宾”——聂元梓,反客为主,在大会上作了长篇讲话,高呼:“打倒常溪萍!炮轰上海市委!上海必须大乱!”
大会结束后的第四天——十一月二十八日,上海爆发了第二桩轰动全国的事件,即“《解放日报》事件”。红卫兵们要求把他们的《红卫战报》第九期,与当天的《解放日报》一起发行,理由是这一期《红卫战报》上刊登了长文《(解放日报)是上海市委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忠实工具》,必须送到每一个《解放日报》读者手中,以求“消毒”。聂元梓、王洪文成为红卫兵们的指挥。红卫兵们占领了《解放日报》社,持续了九天九夜。
果真,上海处于大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