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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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颊带惆怅你为哪桩

他想逗他们哪怕扑哧一声轻轻一笑,但他们始终没有声息,只有车声,单调的车声。

蒋天时渐渐有些困了。可一个人在这样的时候怎么可能犯困?蒋天时的神经顿时又紧张起来,他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大喊道,你们给我下蒙汗药了?你们给我下什么药了?两只手安静地把他扶回座位,另一只手还轻轻地替他揉了揉头顶心。蒋天时就感觉自己的口齿开始含混,上牙敲着下牙,嘟嘟哝哝说,一条困虫要睡了,一条困虫要睡了。开始他还想假装迷糊,他想他们会不会趁他睡着的时候说些什么。可他们什么也没说。后来他就真的睡着了。

蒋天时醒来的时候,已经听不到车声了,他感觉到自己两只脚踩到了坚实的大地,心里一激动,脱口道,到家了?他这话一说,他们立刻有了反应,他右边的这个人,立刻伸手拉了拉他眼睛上的布。蒋天时说,我看不见的,你们扎得很紧,我一点也看不见,更何况,我一直闭着眼睛呢。

说话间,蒋天时就觉得一阵晕眩,他开始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病,定神一想,才知道自己的眼睛被解放了,黑布被取走了,他看到自己站在一间房间里。凭他的经验,就猜得出这是一个旅馆的房间,标准间,双人床。就在蒋天时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时,绑架他的四个人,已经走出房间,他只看到他们的背影,另一个人迎面走了进来,他跟他们打招呼说,老四,交班了。那个老四点了点头。进来的这个人又说,这个人,怎么样?老四耸了耸肩,走出去。蒋天时听出了他们的口音,他们不是何人荣那里的,他们是他的同乡。

同乡递给蒋天时一张身份证,蒋天时一看,竟是自己的身份证。蒋天时生气地说,刚才趁我睡着了,他们偷了我的身份证。同乡说,不是还给你了吗,怎么算偷呢。蒋天时说,你们拿我的身份证干什么?同乡说,咦,你住宿不要登记吗。蒋天时说,我们住在哪里?同乡说,如果能够让你知道,还蒙着你的眼睛干什么?说起来你也是个当老师的,怎么规矩都不懂。蒋天时说,你知道我是老师,你认得我?同乡说,现在不是认得了么,你不是蒋老师么。蒋天时气道,当老师就应该懂绑架的规矩吗?同乡递了一根烟给他,说,蒋老师,抽根烟,消消气。他跟车上四个人不一样,话多,态度也好,他先替蒋天时点上烟,再给自己点。蒋天时抽了烟,情绪渐渐稳定了些,头绪也渐渐清楚了些,他跟同乡说,别打哑谜了,你们是顾老板的人。他以为同乡会否认抵赖,不料同乡轻描淡写地说,知道了还问。蒋天时说,我说呢,何人荣怎么可能绑架我。同乡说,何人荣是谁?蒋天时摇了摇头,却反问他说,老乡,你叫什么名字?同乡说,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你多问的。蒋天时愤愤不平地说,我怎么是多问呢,我怎么是多问呢,如果换了你是我,如果你被绑架了,你难道不想把事情弄清楚吗?同乡撇了撇嘴说,弄清楚?难道事情你不清楚吗?

其实蒋天时确实早已经清楚了,就在他嚷嚷杨白劳绑架黄世仁的时候,他就知道不是何人荣绑架他,是顾老板。何人荣跟蒋天时一样,一个乡下小学老师,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只有顾老板才有这样的魄力和实力。可是顾老板绑架他是没有道理的。顾老板的钱是没了,但是那钱并没有到蒋天时的口袋里,虽说他是中间人,但钱根本就没有过他的手,他连顾老板的钱的影子也没见着。现在的钱,走得也太快了,敲一下键盘,钱就没了,像变魔术。

钱是消失在何人荣那里的。何人荣和蒋天时是参加县教师培训的时候认得的。参加培训的老师很多,多半是半熟不生,没有什么特别的亲密。偏偏他俩有缘在最后的联欢晚会上合唱一段京戏,就比别人走得更近一点了。其实当时唱戏的有三个人,还有一个女教师,他们唱的是“智斗”,合作得不错。但是那个女教师后来他再也没见过,倒是和何人荣成了常来常往的朋友。

一年前的一天,蒋天时的小舅子忽然跑来找蒋天时,说毛鱼镇正在做一件大工程,何人荣的堂兄手里有大把的股份,如果能入股,半年之内就能赚一倍多的钱,小舅子希望蒋天时找何人荣开后门,帮他人一点股,他家翻身解放就指望蒋天时了。也不等蒋天时回过神来,小舅子放下钱就走。紧接着,大舅子也来了,小姨子也来了,堂兄表弟朋友们都来了,最后,连大名鼎鼎的顾老板也上门来了。

蒋天时从前教过顾老板的儿子,虽然顾老板的儿子现在都已经上了大学,但对儿子的小学老师,顾老板还是十分尊重的。这让蒋天时心里很受用,觉得顾老板这个人,虽然财大了,心气还是很平和的。

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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