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麻烦来了,他暂时不再纠缠新号码,而是调过头跟我扯起来,说,王囧?还泰囧呢。你那么早就进单位了?算是元老级别?不过那时候还没有我呢。我说,有你没你无所谓,只要有我的档案就行。他也不示弱,跟我说,虽然我管理档案时间不长,却也长了不少见识,你这种情况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年轻时雄心勃勃,壮志凌云,守着铁饭碗嫌没出息,丢掉铁饭碗去闯天下,要是真有穿越这一说,我挺想穿到那时代去看看——那时候找工作的传说,现在听起来就是神话故事哦。
他说神话故事,倒也不嫌夸张,确实如此,一个人,说调进来就调进来了,没有门槛的高低,没有身份的差别,更不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公务员,也不需要找什么后门,要找也找不到后门在哪里,单位离退休的老同志说起往事,说从前某某某和某某某两个人在一起随便说说话,说到张三了,说张三不错,叫他来吧。张三就进单位了,又说李四,李四也不错,李四也进单位了。
那时候进单位就是这样简单。
比起现在的求职,那是个什么时代呵,那简直、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那是神仙的日子啊。
我当然也不例外,我进原单位之前,只是写了几篇稿子,在广播上广播了,单位听到了,我就进单位了。我进单位以后——算了算了,不再说了,我还是赶紧从历史中回来找我的档案吧。
管档案的这位不是学历史的,对历史也没有兴趣,他所知道的单位里这些不算长的往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他才懒得理会,只是因为工作需要,他才不情不愿地走进了档案室,在一排又一排铁柜子里寻找1980这四个数字,这一点也不困难,1980的那个柜子赫然就出现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可能会猜测到,他没有顺利地找到我的档案。
他一点也不着急,可是我着急呀,我及时地拨通了他的手机,正因为此,他对我又产生了更大的怀疑,他说,你怎么像在跟踪盯梢我,你好像看得见我的一举一动。我说,我怕你不用心替我找档案。他换了个思路说,虽然你看得见我,可我看不见你,我完全可以不相信你说的话,至少,第一,你怎么证明你是停薪留职的,而不是辞职、不是被单位开除的?第二,你怎么证明你原来是我们单位的人呢,哦,对了,你一直在电话那一头,我甚至连你到底是谁我都无法确认。
我只得提供更多一点的信息,向他坦白我是1990年离开单位的,请他再到1990年的档案里去找我。
如你们所料,依然没有。
我再次致电他的时候,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这事情跟我无关,他说,你的档案不是我弄丢的,你走的时候我还没来呢。我说,就算不是你本人,也是你的单位。他说,如果你怀疑是单位弄丢的,那你也不应该再找我,你找领导去。
机关的事情我太清楚了,不是从上往下推,就是从下往上推,总之是一个推,我且按照他推的方向往上走一走吧。
我找分管档案室的那位领导求助,那时候他正在外地的一个宾馆的房间里,我直接打到房间电话上,可是他不接电话,不接,我就再打,再不接,我再打,一直打到他终于接了起来,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是谁?你怎、怎么知道我在、在——我说,你放心,我不是来查你抓你的,我是来求你办事的。他仍然对我知道他在宾馆而感到恐惧不安,为了安抚他,我赶紧告诉他我的目的,我说我叫王炯,原来是他单位的一员,现在回来找档案,请他帮忙。
他听我自报王炯,愣了一会儿,随后他居然忘记了自己的危险,笑了起来,说,王炯?王炯——你让我想想——但是想了一会儿,他反而想糊涂了,他自言自语地说,你是说,你是王炯,来找自己的档案?我说是的。他似乎不相信,说,你在电话那头,我看不见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王炯。我说,你也可以不相信电话这一头的我就是王炯,打电话的可以是王炯本人,也可以是其他人、亲戚朋友代他打的,但确实是王炯要找档案。
领导这才“呵”了一声,说,那就对了,怎么可能是他自己来呢。话出了口,似乎又觉不对,又说,还是不对呀,他还要找什么档案呢。我有些奇怪,我说,一个人要找档案,有什么不对呢。他说,你可能不太了解王炯吧,当年他下海下得早,那可是下对了,成功了,他赚了很多钱,后来移居美国,成了美国人,再后来,他的孙子在美国生下来了,他就是美国人他爷爷了,你想想,美国人和美国人他爷爷为什么还要回来找他的中国档案呢。
这下我更奇怪了,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