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么深的羁绊,等她遇见了李穆……命运却要残忍的让她离开——
她如何甘心!
她不甘心!
可——
怎么办呢……
她能怎么办?
她哭的像个小孩子,用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她哭着说:“我也想……活下去……我不想死……我……我还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做……我……我不想死……”
“我害怕……”
“活下去!”李穆的声音暗哑,他紧抱着她,一遍遍亲吻她的发顶,“只要你活下来,我陪你一同去滁州……你若想去江南也好……我们就在江南住下……只你别抛下我……”
什么皇子的矜贵,他的清冷,在她面前统统都是无关紧要之物。
原来什么都比不过她活着重要。
比不过她唤他一声贵主来的重要。
“贵主……”她的思绪在涣散,一切都开始变得遥远,虚幻。
她不想死……
可是大限就要到了……
哭的久了,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困意袭来时,心底的恐惧竟是在缓缓的散去。
怀中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连哭声都在变得微弱,李穆松开胳膊,垂首去看她,循着而去的眼神之中尽是慌张之色。
视线落下时,撞上,了,她抬起的眼神。
她眼瞳之中的神采在散去,眼泪在逐渐干涸。
李穆捧住她的脸,语气几近在哀求,“宓娘,你别睡,我今晨才命人去寻了你最爱吃的米酿,还有酥饼……”
怀中的人似乎是困极了,可她仍是用尽力气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
李穆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缓缓眨了眨眼睛,今日所有的神采奕奕仿佛透支了她的生命,在这一刻终于消耗殆尽,她连说话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快忘了……说……此生最……大的憾事……”她每说一个字,就需要换一口气,可她仍不舍得闭上眼睛,她依依不舍眼前的男人,她希望……他能记得自己久一些,希望在他今后漫长的生命中,仍有她一席之地……
她其实何尝自私。
“最大……憾事……是……未能与……贵主……纠,缠……一……”
可她累极了。
真的极累极累。
再也支撑不住精神睁开眼睛,再也用不上劲将字说出口。
最后一字尚未说出口,她便累的合上眼睛。
一切的不甘心、恐惧在她闭眼时都烟消云散。
“宓娘……宓娘!”他失声唤她的名字。
被李穆握住的手也自他的手心跌落,垂落在身侧。
她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的像是如以往一样陷入了沉睡之中。
李穆浑身的血液似是凝固一般,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僵硬的手,颤抖的厉害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腕。
他不信眼前的事实,一遍又一遍的把着脉,也任凭他再怎么摩挲,却怎么也摸不到跳动的脉搏。
明明怀中的人安静的像是昏睡了。
李穆凝视她的脸,用手指一寸寸抚过她的脸颊,在抚过她的唇角时,一滴眼泪砸在她的唇上,滑落。
他将头埋进她的颈项之间,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一声悲恸的嘶吼声自小院里传出。
在阳光之下,传遍院落。
可这一日午后的阳光仍旧温柔,亦是洒遍了院落。
笼罩他们的身上,温柔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