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熟悉的笑容,喉头酸胀了一下。
本该身在滁州的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上,带着熟悉的滁州方音,带着亲切的关怀问询,肴青的出现让她压抑紧绷了多日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她生平第一次,对她鲁莽的决定而懊悔。
她不后悔走出滁州,却是后悔——
遇到了李穆。
杜宓变得沉默不语,面上的表情也不再明朗,即便她有心遮掩,但肴青对她多么了解,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么?”肴青怕她逞强,便问道。
杜宓如何会说?
也说不出口。
只能故作无事的摆了摆手,“没事,就是先前不停的赶路有些累了而已。”她怕肴青继续追问下去,自己又逃不过肴青的眼睛,生硬的错开话题,“真的是姐夫让你去京城的吗?”
杜宓转移话题的功夫着实差劲。
但肴青是极其善解人意、温柔的人,他问了,杜宓不想说,他也不勉强,一如小时候那般,等到了时候她自会憋不住跑来与他倾诉。
眼下不急着追问她。
“是啊。”肴青答道。
杜宓愣了下,“姐夫他……他不生我气了?”
“怎么不生气,”肴青轻描淡写的说道,“小宓你随着大皇子离开滁州后,军营里的士兵们个个都过得提心吊胆,唯恐被将军逮住错处狠罚一顿,搞得军营里人心惶惶。”
杜宓虽然知道蒋侯一定是气死她了,但这些话从肴青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挖心窝子的难受——
她不惜和蒋侯闹决裂了,也要随着李穆上京,找到杀害沈长枫的真凶。
可如今却被她搞得一团糟,甚至……甚至她都萌生了退意。
杜宓垂着脑袋,“肴青,你就别安慰我了。姐夫他这么气我,又为何要让你上京去替我打点。”
肴青却斩钉截铁的说:“我何时骗过你。”
杜宓抬起头,双目灼灼:“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肴青难得噎了下,温柔的表情凝滞,无奈的叹气道,“将军气狠了,认为你鬼迷心窍迷上了大皇子,所以才非要随他回京。”
这番话于此时的杜宓听来,仿佛是巨大的嘲讽。
她嘴里生出苦意蔓延。
她敛着眉眼,几欲落泪,“姐夫他定是对我很失望罢。”
“你离开滁州不久后,关押死刑犯的牢狱走水,幸好那日我与将军在巡视城内戒备,将军冲了进去只救了两人出来,一人不治身亡,一人则是沈长枫的贴身小厮——”
在肴青提及沈家这个字眼后,杜宓的神经被猛然调起,她迫不及待的看向肴青,压抑着呼吸、按捺着加速的心跳吐出了肴青故意没说完的姓名。
“是长生。”
肴青颔首,低声道:“只是他吸入了不少浓烟,没过一日也没了。”
杜宓呼吸一窒。
肴青继续道:“且长生在得知沈长枫身亡的消息后,说了一些话。至此,沈家一案中所牵涉的人无一活口。”
肴青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缓慢,他目不转睛的揣度着杜宓的神色。
而杜宓每听一个字,都觉得心惊胆战。
李穆曾说——
此事不能为他人所知。
擅自追查只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但蒋侯是正义感极强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更是爱民如子、爱兵如子,他得知了这些事情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他一定会擅自调查,让肴青打着替她打点的名义去京城就是最好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