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老戚的一个人生时间表，其中缺少的一项是什么时间去服刑或者……我实在不愿意写出这两个字，但我相信读者们都明白是哪两个字。

老戚时间表：

1989年10月27日，就任县委书记，35岁。

1993年4月27日，就任W市委书记。

1998年7月16日，押进省看守所。10月16日收到起诉书。

1998年10月27日，H省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判老戚一案。

×年×月×日，Q被押解去×地。

五十二第二交响乐地狱之门安魂曲（十五）

（十五）巨贪见闻录（7）

高悬达摩剑

老戚果然被判了死刑。

原定10月27日开庭，推迟了整整一周。原因据说是省上大员开会，无法旁听。

11月3日，H省中院的法警破例在七点十分就到了看守所。我从窗缝中看到，四个法警都穿戴整齐，扎着武装带，挎着手枪。他们站在一仓门口等了约十分钟，老戚穿戴完毕，戴上手铐，随法警走了。

开庭整整一天，到晚上六点左右才回来。我经值班的左科长同意，跑到一号仓找老戚打听情况。老戚表情还算轻松，见我面第一句话就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说，审判庭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省里四大班子几乎到齐了，报社电视台记者更是多，他和老婆一被押上法庭，照相机的闪光灯就开始闪，照得人眼都花了。老戚说，照相机闪光灯闪了足足三分钟。

由于早上走得太早，老戚没吃早饭，到了法庭后，法警给他买了早餐。中午大家一样吃了盒饭。晚上回来时，还让他带回一盒盒饭。

老戚说，一天没审完，明天还要接着审，法官说当庭宣判，什么时候审完，什么时候判决。四日接着开庭，大概可以审完了。

我在为他写认罪书时，曾向他预言一天审不完，他当时感到惊奇，说肯定审完，要不了一天。事实证明，我的预言是对的，这么大的案子，这么多的数额，光是一笔一笔出示证据和质证就要花去一天多的时间，不大可能一天内审完。

4日一大早，还是七点多，法警就来了。这一次带出去，直到晚上将近八点各仓已关了门，他才被带回来。这时候，我也不能随意出门了。我们只好猜测他究竟判了什么样的刑期，我虽然坚持我原先的看法，但由于没得到确切消息，最后也不敢妄下判断。

4日上午，熊所长和我在第三审讯室谈起老戚的案子。我说依我的判断，老戚一审肯定判死刑。随后不久，陈科长也进屋，说起老戚的案子，他说一审肯定判死刑。

案子刚开审就扑朔迷离，究竟哪种说法对呢?

当晚，过了七点，老戚仍未回仓。我向同仓人们预测今天已开完庭，肯定正等待宣判。我的分析很简单，如果今天不宣判，就没必要拖到这么晚。大家基本上同意我的看法。

老戚回仓后，我们听不到一点信息。摩托车大盗小胡说听见有脚镣声，我细听却没听见。因此仍然不好判断。

当夜无话。5日一早，宫保兴来开仓，我迫不及待问他结果如何。小宫用手比了个射击的动作，没有说话。为保险起见，我马上又问路过的小杨。小杨说，死刑。已经砸上脚镣了。乘劳动仔阿菲送开水的空儿，我去大审讯室写作，正巧看见一个女律师来找老戚。老戚果然砸上了那付又粗又重又锈的脚镣，他用双手提着铁链，走路很吃力。他在门口看见黄市长，于是主动向黄搭话，说：“请你不要怪我。”

据说，黄某是因为老戚“检举”才被检察院拘押的，因此难免对老戚会有怨恨之心。所以，今日老戚老戚对黄才有这么一番话。这种话，此时此刻此地来讲，真正是百感交集。这时的老戚眼圈通红，为了提起沉重的脚链，不得不弯着腰，显得佝偻而沮丧。与几天之前还有些眉飞色舞的样子，判若两人。我站在老黄身后向他招手，他只是点点头，没有对我说话。就在他回身要进第一审讯室时，他突然带一种恨恨的情绪，对老黄说：“我要把他们都捅出来!”

说完，他用眼睛向老黄和我示意一下，转身进了审讯室。我和老黄回到自己屋里坐下，我奇怪地问老黄：他说捅什么?老黄笑笑，说：“上面的人罗!”说着，他用手指指屋顶。

老戚一案在审讯中，自始至终被办案人员讯问一个问题：与某些上层人物有无金钱上的联系。老戚一概否认。但是他越否认，越引起人们猜测。看守所干警在向我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