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哥做皇帝,这里就不会这般凄凉了。自古帝王家便少情爱。若不是当年父皇不宠爱他的母妃,他的母妃又出身卑微,他早就活不到今日了吧。
皇室相争,百年之前,皇子夺嫡,这里就已被血洗过一次了,如今墨湮做了皇帝,他是勤政。却不爱民。他的眼里就只有江山,只有皇位,疑心一日重似一日,重税酷刑,民生几尽鼎沸之势,他便残酷镇压。
大祁的江山,没有民心,还能撑多久?这些本本分分的百姓。又有什么错呢?
若是这些年,他不山水闲游,手中蓄积足够的力量,这里,是不是也会不似今日?
谨寒从墨显身后走过来,站在他的身侧,道:"在想什么?"
墨显望着幽茫的夜色,所有情绪凝铸眉端,"想我这些年,都是白活。"
谨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错。"
墨显转头看着她,"你走吧,墨湮若是问起,我便说你葬身在了这里。"
谨寒淡淡一笑,"我怎么舍得走?家仇没有报,我走了,才是白活。"
墨显道:"不在朝堂,也可以报仇,你又何必置身于危险之中?"
谨寒望着远方,月光映满长眸,似有两朵墨色桃花在眼中绽开了,"武林就不危险了吗?有的人,从生出来,就注定不能过平淡人生。"
晚风猎猎,两人站立,久久无话。
向来不正经的两个人,突然正经起来,不说别人,就他们两个也是极不适应。
谨寒搭上墨显的肩膀,笑道:"怎么?今儿不准备睡了?"
墨显看着自己肩头,这玉白如葱的手,笑道:"睡。怎么不睡?走吧。"
两人挪动脚步,朝各自的寝房走过去,片刻,墨显从屋中走了出来,长手往圆柱上一按,额头往手上一抵,光看背影,何其悲哀!
谨寒在隔壁,已然听得清清楚楚了,这家民居,勉强挤得下他们一群人,可只有老妇人,和她的屋中有床,墨显想睡,不仅得同下人一起,还有睡地板。
墨显也算半个江湖人,这也就算了,他刚要进去,一看,别说睡的地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倜傥睡在最外面,有两种选择:第一,墨显进去睡,倜傥去谨寒房里睡。那还不如让倜傥那单纯的孩子去死。第二,墨显去车里睡,不过以他的身高,蜷马车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所以,他果断选择了不睡。
谨寒从房中走出来,朝走墨显走过来,笑道:"看月亮呢?"
墨显闻言朝天上望过去,让谨寒去车里睡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谨寒再习武多年,也是女子啊。
谨寒照着墨显刚才的姿势,看着地,"你是找月亮呢吧,月亮掉地上了?"
墨显无语。
谨寒拉着墨显的胳膊,使力一拽,墨显毫无防备,就被谨寒给拖到房里了。
墨显往木凳上一坐,看着谨寒还有些愣。
谨寒道:"这床我看了,睡得下我们两个。"
墨显笑笑,嘴角略有些僵硬,"这??不太好吧。"他是没关系,可谨寒再恶名远播,也是一个未嫁的女子。
谨寒笑道:"怎么?你怕保持不住?"
"我还真不怕。"
谨寒发钗一摘,布靴一脱,躺到了床上。
案旁点着一盏油灯,谨寒阖眼躺在床上,墨显还背对着谨寒死扛。
谨寒是不急,心想这墨显看平时吊儿郎当的,这个时候还挺正经。
谨寒都快睡着了,墨显也实在是困了,床上没有多余的被褥,他想打地铺也不能,只得走到床边,也躺下了。
谨寒听墨显直挺挺地一躺,手指头都不动一下,这睡一眼上,还不累死。
这张床还算大,其实即便墨显睡觉不老实,胳膊腿压到她的机率也很小。
静,墨显这不动,夜就更静。
谨寒已然小眯了一觉,醒了,见墨显还是刚才的姿势,闭着眼,没睡着。
谨寒笑道:"别告诉我,你想在中间摆碗水?"
"我才不干那没用的事儿。"墨显翻了个身,实在困得不行,死死睡过去了。
在接下来几日的努力下,找到了二百余南州城存活下来了的百姓,为便于集中发放粮食,药材,就把他们都聚集到了老妇人家附近。
每日建栅栏,修房屋,做饭,治病,还要时刻观察着天气,忙得不可开交。
有了"同床之谊"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