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一寸，变得凄冷，冷如白骨。

恨，她好恨他，他送她试药，她都没有这么恨他。

她的孩子，正一滴，一滴流出她的身体。他害她亲手杀了她的孩子。

西域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追过来，她咬着牙，咬得整个头都在颤抖，她再爬一步，再爬一步，栽倒在了水中。

她就这样死了，下一世。下下世，她都不要再遇见风卿尘，再不要迷恋那双温暖有力的手，再也不要爱他。

若她侥幸不死，她定要将他，将所有欠她的人，磨皮锉骨，她定要他们死无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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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百影疏斜。

卿尘只身腾回风清门，直奔清雨阁而来，他回来得太晚了，她还在等他吧。

他迈进清暖轩的瞬间，风满楼，红绸飘摆，他的心狠狠一撞，寒儿吗？她说好要等他的。

他疯了一般冲出了清雨阁，"'寒儿，寒儿。"

偌大的风清门，竟空无一人，他凤眸一抖，倏然腾空而起，她一定要等他啊。

他找遍了西域的所有山峰，一遍又一遍，唤她的名字，却只能听到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回音。

不可能，他明明吩咐了留守的门人，拼死护她周全，要等到他回来。

他怎么可能拿她去试毒呢？不过是诱骗西域皇子的幌子，只要他发兵，他救了武林，他便返回门中与她完婚，不守信又怎样？与西域为敌又怎样？

只要守住她。只要能守住她。

或许，或许，她还在门中。他提气起身，慌乱之下，竟没有发觉，不过是自欺欺人。

回到门中，守在清雨阁的门人，满身血迹地跪到地上，"门主，属下该死，留下的门人，全被楚掌门调走了，她们??都死了。"

谨幻借他的令牌，不是为了对付西域的铁骑，而是回门中除掉保护谨寒的人。

是他太大意了，被西域的一支兵马缠住，回来得这么晚，若他能回来早一点，再早一点，她就不会??

"木谨幻在哪？"他的语气冰绝千里，平日温润优雅的态度，全然寻不到了，只剩下杀气。

门人一抖，"奴婢不知。"找小堂主做什么。该罚的人，不是楚掌门吗？

卿尘转身，倏然闪步到中庭，屋中楚梦旋喊出一声，"木谨幻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她上前了一步，狠声道："从开始你就在算计我，天鹰派的暗器也是你做的。"

木谨幻哼笑一声，"我怎么会有那等身手，那日我也在场，你忘了吗？"

一阵劲风袭来，屋门"砰"得倒下，卿尘倏得广袖一挥，木谨幻撞了墙壁上，弹倒在地，连喷出几口血。楚梦旋的脸刷得一白，她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烟色的白衣，血迹斑斑，深黑的凤眸中混着血色，她从不想，温雅慵懒的他，竟这么般骇人。

她不敢看他，却又不敢移开目光，袖中的手，不住地颤抖。

"上一次，我就该杀了你。你竟敢送她去试毒！"卿尘朝趴在地上的木谨幻，挥出一掌，她滚出到墙角，没能说出什么，就闭上了眼。

楚梦旋下意识地退出两步，"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卿尘闭上眼，咬出一个字，"滚。"

楚梦旋看了他一眼，跑了出去，都忘了用轻功。

渡给她一层功力有什么用？他不该让她等的，他如今还能做什么？带着风清门的人去救她回来吗？西域王子已经撤兵，纵使追到西域，谨寒在他们手中，生死全在他们一念之间，他去救她，就是再害她一次。

山，说不定，她还在山中，他倏然腾空，又折回了西域与武林间的山群。

??

卿尘走回到清雨阁，坐到床边，伸手掀起鸳鸯喜被，红水晶的凤冠，流苏被月华浸润，在烛火下美得夺人心魄。他曾经说要送她一个，独一无二的凤冠，他要送她的，就是幽冥上中的这顶凤冠，是当年母后嫁给父皇的时，父皇亲手为她雕的凤冠。

枕下的手指，按到了什么东西？是一个白瓷瓶，他拔下瓶塞，拿起滚到手心的药丸，在鼻端闻了闻，白术和黄苓。

他的手不住颤抖，耳边她在问他："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你喜欢孩子吗？"

"我很喜欢呢。"

她不让他碰，他以为她是累了，原来那时，她已经怀了她们的孩子。她拉住他的手，让他早些回来，说有话对他说，是想告诉她，她有了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