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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如鬼魅一般，幽幽飘摇。

扛着谨寒的人，用轻功腾走的极快，过耳的晚风，如细刀割着脸颊，谨寒却一点没感觉冷，也一点没有怕。

上空的月炫目的凄白，过了多久，没有竹楼矮墙，没有成百上千的护卫，她被扛到了一座山顶。

为首的人守在了山下，扛着谨寒的人，向背立的人，扶心行礼，"大皇子，木谨寒带来了。"

背身立于月下的人转过身来，他额间勒了一条暗金的太阳额带，发半编半束着，斜着头，暗紫的食指甲在月下，呈着血色如墨的暗红，"嗯??"

他靠近谨寒，鼻中发出一声怪异又阴狠的低音，其实他不过是嗯了一声。只是声音拉得又低又长，像夜间的狼鸣。

他抬起食指，划过谨寒的脸庞，最后落到她颈上的动脉，按了片刻，眸中一亮，笑道："风卿尘果然没有骗我，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谨寒问出口，一旁扛她来的人，喝道："大胆。"

西域大皇子朝他抬起手，偏了下头，那人瞪了谨寒一眼，才朝大皇子扶心退下山。

"你不怕？"西域大皇子收回手问她。

"我要知道原因。"她不怕，她只是恨，恨自己傻。

"很好。"他的声音如同流沙一般。顺着夜风飘过，仿佛来自地府的魔咒。

"我的皇妹，得了一种怪病，每日只能清醒半个时辰，我制毒多年，发现那是寒毒的一种，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我寻遍了西域，没找到一个与她体质相同的女子，直到风卿尘发现了你。"他说着，伸出手指着她，谨寒才发现，他的这只手，都是黑色的。

他试过太多的毒。

"用我换你出兵武林。"谨寒极其遏制着颤抖，声音却还是不稳。

"没错。他用你换的盟主之位。"西域大皇子从袖中拿出一个装了血液的瓷瓶，那是中寒毒人的血液，"若你能不死，我就娶你为妃，如何？"

谨寒的眸中漾出凄迷的笑意，中寒毒者，五脏冰绝，如万根冰针逆着血脉刺过。种火毒者，肺腑燃裂，列火焚心刮骨。

两毒相遇，生不如死。

几个时辰前，他还笑得温柔宠溺，渡给她一层功力，"说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只为了让她为他去死，不，是受尽折磨，死都不能。

她苦笑，风卿尘啊，风卿尘，若是他问她，死又怎样，她心甘情愿。可他偏偏利用她，欺哄她，让她等他，在最后一刻，都在骗她。

西域大皇子的袖子一抖，一只碧绿的蛇，伸出头来，丝丝吐着信子。

"来吧。"谨寒闭眼，对面的人，动作微微一顿，他不曾想，她竟这般泰然。

此时，明月当空。

这毒只有月圆之夜，汲取月光才能成事。谨寒闭上眼，运力冲开穴道，刹时气血上涌动，经脉剧痛，西域皇子因为突然爆开的真气，被震出了丈远，谨寒纵身跳下山去，咳出一口血来。

她这样死吧。她不想她未出世的孩子，承受冰火之毒，她自废了武功，她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山间的冷风，狼嚎鬼叫，她如同一只断翼的红蝶，凄然下坠，她还穿着他们的嫁衣。多么讽刺。

偏偏耳边回响着他的话，句句噬骨。

"不要哭了，坏人会笑。"

"寒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抓紧我，不许放手。"

"只是这些小事上，不想让你受委屈罢了。"

"寒儿，哪里都不要去，留在我身边。"

"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确定自己的心意。"

??

"魔教的人都相信，如果两个人并肩走过去，他们就可以携手一生。"

定情崖旁，他挥扇刻下八个字：携手到老，岁月久长。

他与别人携手到老，她体无完肤，岁月久长。

身子被树叉拦住，树叉晃了晃。她被卡在了树上，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红裙下汩汩流下。

痛，她分不清哪里更痛，经脉的剧痛侵蚀着她，谨寒护住小腹，翻身，从树上滚下来。

滚到冰凉的水中，她撑着起身，一步一步，温热的血液，染黑了她的红裙，流到脚踝，"我的孩子，你再忍一忍，我求你??求你再忍一忍。"

她抓着裙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