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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节的当天,从朱雀门到安德门,由东贯西,整条长街寂静无声。路上不见行人商贩,只有一队队盔明甲亮的禁卫军威势煊赫,逐门逐户清点盘查还留在这条街上的住户商贩及客旅。
清查队伍也古怪,是由京兆府、兵马司、金吾卫、车仪卫及东西金牛卫各出三人,由一小校领着,挨着门一家家搜检。这样的小队足足分了十五支,每条街巷出口又有禁卫军把守,当真是只鸟儿都飞不出。
京中多富户多权贵,然后这十几支杂糅各家各卫的队伍彼此监督,要收贿赂也难,因为谁也不知道队友之中分属哪家势力。京中关系本就繁杂,谁和谁一派,谁又与谁是世仇,谁与谁的姻亲有旧这都难说,彼此盘根错节,想厘清亦非易事。这里面只要有一双眼睛睁着,他们便不敢放水敷衍。昭王宇文泰想出来的这招实在令各方都警惕。心中有鬼的更是叫苦不迭。
这样细细搜检,从钟鼓楼晨钟鸣响,到午时日上高竿,这么多门户基本查清。又揪出数十来历不明者。甚至有两支小队遇到了武力对抗,有数名禁卫殉职。那些人没想到除了入户盘察的,街上还布着岗哨和巡视的士卒,一听着动静齐齐涌来,正将他们一并包了饺子,全都拿下了。
皇帝铁青着脸看着陆惊鸿写的奏章,冷笑起来:“京师重地,竟然还会有鞑子混进来,他们想做什么?昨日若非行刺昭王不遂,今日便是要谋刺朕了。”
陆指挥使垂着头,一言不发。
殷京兆跪在阶下,不住去擦额上的冷汗。
“臣还在街东查获一批火药,堆满数间库房。”殷府尹顶着莫大压力,禀奏道,“另有引线,所埋方向,直指朱雀门。”
皇帝将奏折向地下一甩,愤然起身,负着双手在龙案前来回走:“大胆,真是大胆!他们想做什么?真的是想弑君犯上?”
“陛下息怒,得天之幸,未及酿成灾祸,那店铺及库房中各色人等已悉捉拿归案,臣定将主使者找出来。”
北戎人进京,无非是趁乱浑水摸~摸鱼,皇帝远在朱雀城楼上,他们便是想行刺也鞭长莫及。
这几库房的火药才是令人怵目惊心。
火药一向是国家严控之物,配方原料都由兵部下属的将作监掌控,看守严密,就算平常人家能弄出些火药做烟花爆竹,也都是掺了许多杂质,品质低劣且用量有限的。京中的烟花坊国家都有备案,选址在都在京郊荒僻之处。殷府尹此番查出来的,全是纯度很高的军用火药,威力惊人。几库房火药若都炸开,东西两坊少不得化成一片火海。而引线埋向朱雀门,这么几大堆火药显而易见就是为楼上的皇室诸人准备的了。
太平盛世十几年,皇帝稳坐京城,从没想到敌人能有这么大胆子,敢在虎口拔牙,龙首撩须。
太猖狂了!实在太猖狂了!
若非有人行刺昭王,引得昭王派兵将长街封锁一家家清扫过来,谁会想到普普通通一间杂货铺里竟然存着能掀翻半个京城的火药?
这些火药到底是怎么绕过京中重重守卫,又是怎么能从将作监库房里瞒天过海偷弄出来,运入京中,放到他眼皮子底下的?皇帝只觉得心头发冷,手脚冰凉。他很清楚,能做到这样的事必非常人,就算他再怎么斥责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尹也没用。
能调动兵部库存,能疏通京中守卫,能瞒过那么多双眼睛,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朝廷小吏或是个低层官员所能做到的事。
皇帝眸光更冷,这么多火药,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积蓄至此。将作监这种火药产量不多,要不引人注目的攒出这么老些,最起码要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也是他们时运不济,偏偏因为昭王遇刺而被揭开了隐藏已久的秘密。
昭王遇刺无论成与不成,这条街上都不可能再保有秘密。看来京中有两股暗流,各行其事,各有其谋,才会因一方的行动而暴露了另一方。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卧!
不管是谁,他都绝不能容!
上元节当夜的灯会还是照常开,但街上的游人比前夜少了许多。或许是因前夜封街查人的动静太大,整个京城都飞满流言,不少人言之凿凿地描述起禁军与鞑子奸细混战的详情,跌宕激烈,好似他在旁亲眼观战了一样。有怕事的不敢出门,自然有不怕事的人想着,该抓的都抓走了,一年才一回的上元灯会,怎么着也不可错过,所以依旧呼朋唤友走上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