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重新凝聚出锋芒,声音低沉:
“这山塌了……”
风起时,她素衣未整,鬓发零落。
可她的脊背,已经挺得比雷光还直。
她缓缓伸出手,指向帝都正南方向。
“宁哥哥,”她声音很轻,却像誓言,“这一次,我亲自,送他下狱。”
楚宁望着她,没有阻拦。
只是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凌乱的发丝。
掌心还残留着雷霆的余温,但落在她耳后,却像一场迟来的春雪,轻得几乎化开。
“嗯!这一次,我不动手。”
“燕成衡。”她低声道,像是唇齿间碾碎的冰。
那个曾在魂宴上当众调笑她、私下行恶于谢家女眷,主导谢家抄诛与魂剥,甚至将她亲手押入镜狱深渊的男人,如今仍活着。
他只是陪她,一路到门前,没有陪她走进去。
她转身看他一眼,他只是点头,神色沉静。
“放心,我会走出来。”她轻声说。
“我等你。”他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
朱门大开之前,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指尖微凉,魂火悄动,她知道这不是胜利的喜悦——这是谢家沉冤数载的归来问债。
她一步一步踏入那条长廊,耳畔仿佛响起昔年母亲断魂之声、母亲凛然诀别之语。
今日,她不是谢家残魂。
是谢家魂火。
她独自踏入王府,衣上血未干,魂锁尚缠腕间。
她没有更衣,没有整发,只着一袭素袍,像是将一场大雪穿在身上。
燕王府今日空旷。
大半禁卫调往皇城,留守者皆见魂图压境时心神震裂,无人敢挡她一步。
朱门自开,府中旧道如昔。
她每踏出一步,便像踩碎一段旧梦,碎得不见骨灰。
厅前魂灯昏黄。
她缓步穿过长廊、过廊、入内府,直至那座她此生最不愿靠近的主殿。
燕王端坐榻上,白发披散,眼底残魂游曳,喉中低低发笑。
“谢明璃,你果真回来了……跪着来的吧?”
他的喉中发出低哑的笑,仿佛已知今日劫难将至,却仍执意要以死压她气机。
谢明璃站在殿门外,静静望着殿中那个将她一手推入地狱的男人。
她没有立刻踏进去。
寒意自心底悄然升起,沿着经脉缓缓蔓延至指尖。
她低头,取下一枚古银环刃,置于掌心,那是谢家旧藏“寒星断”——昔年父亲亲手赐予她的短刃,如今却承载着谢家千魂血债。
她指尖微顿,轻抚刃锋,眼神清冷。
今日,她不是为怒来。
而是——为还命来。
她缓步踏入殿门,衣袂微动,步声如雪敲阶。
燕王端坐于榻,白发如雪,眼底魂光游曳,周身魂阵密布,九道禁制层层护体。
见她踏入,他唇角一勾,狞笑未散,声如寒铁:
“谢家孽种,三年不见,竟还敢踏我王府?”
“你以为今日,杀得了我?”
语罢,他掌中骤然催动一锁魂链,森寒黑芒破空直袭谢明璃眉心。
可就在链光欲至瞬息之间,她双眸骤然抬起,一道极寒冰魄真气自体内猛然爆发。
寒芒凝刃,如冰针贯魂,夹带着三年魂狱淬炼出的“心魄冰封诀”,瞬间冻结锁魂链三尺内气息。
“咔。”
锁魂链在冰魄侵蚀下骤然龟裂,化作寸寸碎冰,坠落殿前。
燕王面色骤变,正欲再催阵力,忽见谢明璃人影已动。
素袍振开,刃光如寒流突袭。
“唰——!”
一道银色弧光掠空,她手中寒星断短刃疾斩而出,携冰魄旋息封住燕王周身魂锁转机,刃意直逼咽喉。
燕王低喝一声,周身九道魂阵骤然绽放魂芒,形成重重护罩欲挡其锋。
“破。”
谢明璃一声低斥,短刃刃锋骤转,冰魄真气凝化冰刃虚轮,一轮轮寒芒迅疾叠斩于魂阵薄弱处。
“轰!”
魂阵第一重轰然崩裂,寒气四散,殿中温度骤降,霜华凝地。
燕王怒极,掌心骤聚魂芒,再催残存魂链,狂卷席卷殿内。
可谢明璃身形如燕,步法灵动,倏忽而至,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