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是——京中地牢,可还有一个人活着。”
此言落地,端王背脊骤冷,袖中浮汗。
满殿官员皆变色,有人低语:
“竟真是……为那谢明璃?!”
就在这时,一道更重的魂压再度落下,殿顶玉瓦震颤,魂光直贯人心。
一名曾参与定罪谢家的刑部侍郎脸色骤变,魂识震荡间,喃喃低语:
“若谢家真清……那我们岂不是……”
他未说完,忽地脸色惨白,魂海一震,口吐鲜血,踉跄坐倒。
他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已有数位老臣避他如瘟。
——内耗已起,怕与他共背旧案之人太多。
殿内再无人发言。
他们怕了,不是怕楚宁,而是怕——自己曾站在“错的那一边”。
“荒唐!”有人试图掩盖惧意而怒喝,“难道为一女子,便可直踏帝都,魂压金阙台?律法何在?君威何存!”
徐云缓缓仰头,看向那魂图上的雷光:
“你们可以不在意。”
“但这片天,已经回应他了。”
话音刚落,殿外雷声陡炸,仿佛整座天极殿都被问诛之音震得微微一沉。
端王再不迟疑,厉声道:
“调权印,强启防御阵!”
金甲禁卫疾步奉上古铜印玺,镇国之印符光燃起,一道苍蓝魂线冲天而起,直指魂图。
九根玄铁阵柱破土而出,柱身缠绕的锁龙链哗啦绷直,喷涌的蓝光结成巨网。
网上浮凸无数痛哭的魂脸——分明是用罪臣魂魄炼成的镇国防御阵。
阵成一刻,端王低声传音,眼中浮出一抹寒意:
“即刻调羽林卫,六门封闭,寸步不入。”
羽林卫封门之令,由内宫飞出,朝阳未升,帝禁已重。
而就在此时,皇宫外,太华门下,一名身着青袍、不过十品中等修为的年轻武者,远远望着魂图之巅。
他手执试剑,手指在颤。
但他还是走上城墙,单膝跪地,向那魂图缓缓叩首。
青袍武者长剑插地,单膝砸进积雪。
仰首时雷光灌入瞳孔,他竟在魂图纹路中看见自己早夭的妹妹——那年她死在世家马蹄下,衙署只说“命该如此“。
热泪融开冰面:“求您…斩碎这吃人的'天命'!“
旁人怒喝:“你疯了?那是擅压金阙者!”
他却低声回了一句:
“那也是……唯一还敢问‘她还在不在’的人。”
长街两侧,有人默然,有人跟着跪下。
魂光微微摇曳。
天心所向,不在殿中。
京城之北,魂镜牢。
这是帝室最深、最冷的地方。
三十九重禁制,封锁神识、切断气机、抽尽血脉魂力,不仅令术法难以施展,连魂玉、魂契都无法穿透一丝信息。
其本意并非囚人,而是将活人“熬干”,熬成一种可用来炼魂的“魂器原胚”。
这便是镜狱。
关押的,不是囚犯,而是逐渐被磨灭成“器”的意志与灵魂。
镜狱的寒气,是连时间都能冻结的‘无’,吸走的不止魂火,还有对‘生’的记忆。
谢明璃就被封在这最深处的魂镜之中。
那是一面被鲜血浸透、由远古冤魂之石炼成的古镜。
她被囚其中半月,每一日都要承受“寒魄抽魂阵”的缓缓运转,魂火被一丝丝剥离,连做梦都梦不见颜色。
若非她体质异禀、心念未断,早已崩散于此。
她静静躺着,面容苍白如雪,眉心有一道血痕宛如凋落的梅花,悄然冻结在眉骨之上。
肌肤因多日魂息抽离而泛出青白,唇无血色,几乎看不出她曾是世家贵女、满京倾羡的谢家明珠。
她的神识早已模糊,魂火微弱得仿佛风一吹便会熄灭,身体也没有丝毫动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散。
而此刻,识海深处,最后一缕魂丝也开始松动。
她听不见声音,也感知不到时间。
寒魄阵的第七层正在运转,抽走她仅余的魂火。
魂息与阵纹交融之处,开始出现幻觉。
她似乎看见父亲跪在血泊中,一字一句告诉她“活着”;
又似乎看见母亲的魂影远去,回首一笑,说“别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