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柔声道:“陛下,中山王此时特意进宫,想来是有什么紧要之事。陛下先去见见吧,这盘棋臣妾为陛下留着,下回再来臣妾再陪陛下继续下完就是了。”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啊……都说历朝历代,皇帝的女人们一个个都巴不得皇帝日日缠绵后宫。你倒好,还把朕往外赶。”说着轻轻拍了拍贵妃的玉手,又道:“行吧,朕去看看。棋你收了吧,摆着占地方,下回来,朕再与你重新下。”
贵妃起身下榻,对着皇帝微微欠身行礼答应道:“是。”
皇帝摆摆手,转身坐在榻边由贵妃服侍着穿上靴子,然后便摆驾回了甘露殿。
贵妃娘娘起身送走陛下后复又回到榻上收拾棋子,面容恬静。
女官春兰转头看了眼宫门外,陛下已经走远了,这才走到娘娘榻前半跪下嘟着嘴悄声道:“娘娘,你与陛下下棋,陛下悄悄给您的棋子挪地方您也不管。”
贵妃闻言微怔,转头看了眼嘟着嘴的大丫头春兰,笑问道:“陛下刚又挪本宫的棋子了?”
“可不?还挪了好几个呢!”
贵妃笑着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在陛下换棋子的时候说?”
春兰委屈道:“奴婢当时就想找法子提醒您的,可是话还没出口,陛下已经给奴婢使了好几个眼色,奴婢哪里还敢说出来嘛?”
贵妃伸手轻轻刮了下春兰小巧的琼鼻,笑道:“那你这会儿说有什么用?给本宫添堵吗?”说完伸手拉起春兰坐在软榻边,然后转身继续收拾棋盘,一边轻声道:“没事的,陛下忙于国事日理万机,偶有这般轻松的时候,他想挪就让他挪吧。”说完又转头看着身旁的春兰:“下回你再看见了就当没看见。”
春兰似乎也是习惯了自家娘娘这般随和,被拉到软榻边与贵妃平坐这等逾矩的事也不慌张,见娘娘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反倒替主子委屈:“可……可这样娘娘您多吃亏啊。”
贵妃笑:“本宫方才确实是没看见,可即便看见了又能如何?又不是像你这般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难不成还要与陛下打闹撒娇不成?”
见春兰还要说话,贵妃拍了拍大丫头的手,佯装生气道:“好了,你这丫头敢在背后说陛下的坏话,小心本宫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春兰闻言这才住嘴,帮着娘娘收拾棋局。娘娘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万事不萦于怀,性子恬淡。这会儿说的话虽然吓人,但其实也没真生气。不过这话题是不能再多说了,要是再往下说,娘娘可能就要真生气了。
……
皇帝陛下和中山王是在甘露殿外相遇的。
中山王拱手弯腰行礼,见王不跪。
当年封王时陛下亲赐四位异姓王有面君不跪的特权。这在当今朝堂之上是正儿八经独一份的殊荣。要知道,即便是皇族的老一辈亲王,当今圣上的王叔们见到陛下也要行拜礼的,天地君亲师,儒家规矩在中原王朝已经奉行数千年了。可见这四位异姓王爷的豪横名头能被江湖民间传的神乎其神也不是一点由头都没有。
中山王拱手行礼,陛下伸手虚扶说了句免礼就算君臣二人之间走了礼数,然后皇帝两手笼袖问了句话。陛下双手笼袖这个动作只有跟这些草莽起家的结义兄弟在一块的时候才会有。
“老五,你这老小子进趟宫可是稀奇啊!平日里上朝都不愿意来,最近倒是已经连着入了两趟宫门了。莫不是看上哪个宫里的哪个女子了?朕可先跟你说好啊,朕的女人,有封号有品级的你不能动,其他的,女官宫女都随你。瞅准了就跟朕说,朕给你赐婚!为兄可仗义?”话里话外草莽气息浓重,这也是陛下见到了这些异性兄弟才会有的习气。
中山王只是笑了笑,直接开口说正事:“陛下,臣得消息,最近咱们这东玄洲来了些比较有意思的人物。”
“哦?”皇帝陛下仍然双手笼袖,与中山王肩并肩背对着甘露殿站在长阶上。
“按照目前臣得到的消息,北边的北流洲,东北边的瀛洲、南边的长洲都已有人踏上了我东玄洲的版图;聚窟州的人和佛门的人在北边也已经交过手了,各有胜负。元洲已经有人到了云州。”
“去找长安的?”
“意图如何尚不可知,但是确实已经接触了小长安。”
“这就是姜儿说的大势将起之兆?”
章桓并未回答,两人都是长久沉默。
一位皇帝、一位异姓王,二人站在甘露殿前的长阶之上,目光越过宫墙看着宫外的天色,云雨已起。
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