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报名,试办家庭农场的,各种身份保留不变,只是不发工资,就算是试验,成功了就搞,不成功就算了,反正是试验嘛。等直属分场搞几个试试,结合出现的问题,全场上下再讨论讨论,下一步怎么办。”
魏晓兰先是在连喜的卧室里听着,有点儿听不清楚,就推开门听,还是听不清楚,索性悄悄溜到了他们讨论问题的门口。听着听着,实在忍不住了,噢,原来是商量办家庭农场,那么,这就是家庭成员会议了?连喜呀连喜,好啊,我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你不要娶嘉嘉,你却把她吸收进来当家庭成员参加家庭会议了!方春啊方春,好啊,虽说是我主动离家走的,一晃十多年不见了,可毕竟还是没办离婚手续的合法夫妻,你当着我的面就把王俊俊请来参加家庭会议,这不是在光天化日下骑在我脖梗上拉屎嘛,太给我王八气受了……
“方春啊!”魏晓兰“砰”地推开门,手指着大声呵斥,“我看,咱俩谈了那么多算是白谈了,就这一件事儿,我就得好好和你掰扯掰扯。你说说,我还没死,咱俩还没离婚呢,你就把王俊俊拉来参加家庭会……我告你,我告你……”她气得哆嗦了。
“你告我?我还要告你呢!”方春忽地站了起来,“你一去十年,扔下刚懂事的连喜,连个信儿都不给我,偷偷地和一个山东佬结了婚。咱俩已经是死了的婚姻,要是不看在连喜的面子上,我要是叫你进门,我还能叫人?我不告你就便宜你,恶人先告状,你,你……”方春气得眼睛直泛蓝光。
哎呀,他怎么都知道了呢?话已出口,魏晓兰觉得过于莽撞,但箭已经放了,水已经泼出去了。
连喜劝魏晓兰,王继善劝方春,谁也劝不住。
方春气急败坏地说:“既然你来了,我本不想提这些戳心尖子的事儿,你偏要提,咱就提吧……”他喘口粗气说,“魏晓兰啊魏晓兰,你闭上眼睛想想,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二十多年前,自从你从山东来到咱北大荒,你就像一根搅屎棍子一样啊,搅得我们北大荒不消停……搅得我这个家不消停,我们刚消停了,你又来了……”
搅屎棍子?魏晓兰的浑身像针扎着一样,她想开口,方春的话连珠炮似的插不进去。方春冷静一下,声音低了,调子沉了:“想想那些年,特别是和你相处的那些年,我由于好胜心强,说了不少昧良心的话,跟着你,做了不少昧着良心的事儿。我拍拍良心,做了一些对不住贾场长的事儿,几次夜里睡不着觉,总没有勇气说出来,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魏晓兰啊魏晓兰,你也拍拍良心想一想吧,今后你也凭着良心干事儿吧,别再当搅屎棍子了!你将近五十岁,以后生活的日子还长着呢,好好想想应该怎样做人,看看人家贾场长、高场长都怎样做人,怎样做事,不会,就学着点儿……”
“爸爸,”连喜急了,“我妈大老远来的,你就少说几句不行吗!”
“冷静点儿,冷静点儿!”王继善摁着起来又坐下、坐下又起来的方春说,“你冷静点儿好不好……”他接着回身说,“连喜,把你妈领到那屋里去,快点儿,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