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请示一下场部再下发文件的,我一想,场部已经有明文规定,只要符合年龄要求,身体健康,招收职工的权力交给咱们基层了,只要有户口、粮食关系迁移证,场部就给办理接收手续,还请示什么?只要对北大荒建设有利的,我们就放开胆子干,这是吴场长指示我们的……”
方春心里又嘀咕,吴场长指示?我怎么没听说呢!吴场长指示让我们去找地富反坏右分子的子女搞对象?还讲不讲阶级立场了?还有没有点儿爱憎分明感了?要是那样,我们北大荒不成了人垃圾收购站了嘛,和封建王朝皇帝们搞移民开荒、流放犯人开荒有什么区别?
“好,这项工作就由姜苗苗副场长负责。各队有这种情况的会后就可以摸底,等江冰封就可以请假。”贾述生说,“如果确实办不完事情,要有确实证据,还可以过完春节回来……”
自从拓荒者们进驻北大荒以来,二队一直是一个沉默的集体。随着贾述生讲话,台下群情激奋起来,如果整个会场是一锅开水的话,二队那个地方就像开水的沸点,水花翻翻滚滚,沸点越冒越高。他们都有一种松绑的感觉,又像是一种出笼鸟一下子飞上天空,自由自在的那种感觉。何大鹏忽地站起来冲着主席台一伸胳膊:“贾书记,前几天家里给我来假电报,说是我母亲病危,我赶回家一看,哪有的事呀,原来是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我见那姑娘出身不好,就没敢要。其实,还真从心眼儿里喜欢她。这回,分场有政策了,北大荒封冻以后,我去去就回,赶回来和大家一起过春节,能不能把那鸳鸯房给我一间,回来参加咱们的冰雪婚礼……”
像是起哄,又像是欢呼,叫好声和鼓掌声响成了一片,会场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那声音在阳光里跳跃,在轻风中飞旋,像是荒野上响起的快乐乐曲。
“好!一定给你留一间!”高大喜激动地站了起来,冲着何大鹏刚说出一句话,又有几个人站起来争抢着不知要说什么,他一挥手大声说,“都坐下坐下,这个问题不讲了,有事该找队长找队长,该找姜副场长就找姜副场长。大家静一静,我们还要继续开会!”其实,他非常喜欢这既乱而又让人高兴的场面多继续一会儿,这北大荒本来就荒凉、艰苦,能有这气氛,多么难得!大家如果都有这情绪那该多好哇!
会场静下来了。
“同志们,这件事情就这样了。”贾述生说,“还有件事情,虽然很重要,只是要求各队强调一下,由于开荒任务重,越冬准备任务紧迫,大家干劲又很高,一直没有舍得花费时间开大会讲一讲。今天也作为一个重要内容和大家强调强调,那就是安全问题。一个是防兽安全。防兽安全这个词儿,大家一听很新鲜,在别的地方可能就没这事了,而在北大荒却是一个很突出的问题,这个词儿是不是准确,是我的发明,大家理解其意就行了。不是有人逃跑喂了狼了吗?不是有人让黑瞎子舔了屁股吗?不是有人被群狼包围过吗?北大荒号称是冰雪世界,也号称是野兽横行的世界。当前,特别是入冬以后,凶猛野兽,像老虎、豹、野猪等猎食困难了,很可能要窜到我们住的地方来。所以,今天我要格外强调防兽安全。我提三点要求,也可以说是定三条纪律:一是新建的集体大宿舍和鸳鸯房近几天就要搬入了,之后,夜里谁也不准到外边上厕所,门斗里可以放个尿桶,那些鸳鸯房就好说了……”
贾述生话到这里,下面又笑了,他一皱眉头笑笑:“笑什么?你们就是善于想像!”他这一说,“轰”的一声全场哗然了。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等大笑声过去,一挥手说,“静一静啦,二是男女情友轧马路不准离开马架子二十米以外,太阳落山为令,必须都回住处。从明天开始,我就派人巡逻,有令不行者一律按违纪处理。三是雨天休息或中午休息时间,一律不准私自结伙进山采山葡萄、榛子等山货,我们准备组织采集队专门采集给大家分……怎么样?大家能不能遵守?”
“能!”会场上响起了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各队队长一定要切实负起责任来!如果再出了野兽伤人害命的事件,就要追究所在单位的领导责任!”贾述生变得更加严肃起来,“我要讲的安全问题的第二点,就是防火安全,尤其强调的是荒原和山林防火。大家知道,再过不多长时间,荒原和山林将要变成一片干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果一把火着起来,我们的扑救能力差,有可能烧光北大荒,烧光连成片的所有树林。到那时候,我们可就谁也负不起责任了,弄不好还要烧到国外去。所以说,这个警钟从现在起就要猛猛地敲响,大家不是百倍,是要千倍地提高警惕。各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