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解除隐患,心里倒觉得一阵放松,汗水也不出了,直对着杨金环的目光问:“陈文魁精神病的程度怎么样?”“应该说比较严重,”杨金环脱口说:“喜怒无常,记忆力受到破坏,已经呈现痴呆症状,对人冷漠得很,像是根本不认识一样,只是眼前的事情还有点记忆……”
“知道了,知道了——”杜金生的心情更加宽敞了,他走近杨金环亲切地说:“金环同志,我已经做了多年的思想政治工作,凭着我的经验和理智感觉到,陈文魁、黄春雁这代青年人和我那时候,包括你那时候都不一样了,不知这你感觉出来了没有……”他像是自己说,又像是对杨金环讲,说到这里似是问号,又不发问而带有一种自说自定的口气,言语并不生动,那口气,那神态,加上头上又冠一顶“场革委会主任”的皇冠,足以在杨金环面前显示出了持重而老练、权威而让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杨金环呢,只好仔细地听着,是问话又没让你回答,只好眼睛不眨地听着。
杜金生瞧着杨金环脸上稳定的目光,晃动了两下胖乎乎的头,又侃侃而谈起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一股烈火,把他们烧得情绪激烈,易激动又易愤怒,不要看表面,从内涵来讲,他们不少人感情和道德的防线是那么脆弱而易攻、易破……”他停停,又说:“你说的陈文魁就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我想知道黄春雁是个泼泼辣辣,还是个怕苦怕累的姑娘?”“怕苦怕累——”杨金环脱口而出,“一心一意想返城。”
“这不就结了——”杜金生得意地一笑,说:“如果给她退回来,她要是再得了精神病还算好一点,要是再寻死上吊怎么办?”“杜主任,我可没想那么多,”杨金环眨了一下眼睛,忙说:“要是那样,更好,是老天对她的报应,她那就是自作自受。”
“不能——不能啊——”杜金生把一副长者又是领导的身份显露的淋漓尽致,“我是场革委会主任,你是连队家属队的队长又兼连队妇女主任,大小也是个头儿嘛……”这句话让杨金环一下子把距离和他拉近了。杜金生从杨金环的脸色和眼神里看出了她对他的敬畏,语言和神情更加有神采了:“群众都说我们是父母官,这父母官是什么意思,恐怕我就不用说了,况且这帮小知青还都是些孩子……”杨金环越听越敬,禁不住问:“杜主任,你的意思是就这么样了?”
“不,不能——”杜金生摇摇头,“我们既是父母官又是领导,哪能见这种不道德的事情就这样了呢。既要尽父母官的心情,又要尽领导的责任,就这么样那是什么也没尽。我的意思是,你到学校去一趟,可以把陈文魁得精神病的消息告诉那个叫黄春雁的姑娘,看看她的反应,然后我们再做考虑怎么办,你看怎样?”“杜主任——”杨金环站起来,心里一阵感激说:“还是当领导的想得周到啊。”
杜金生笑了:“要做耐心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就没有化解不了的矛盾,这是我多年的领导经验了。”“杜主任——”杨金环笑着说:“您这么一说,我亮堂多了,这样吧,我就不回连队了,直接到县城坐火车去省城。”
“好、好……”杜金生连连称赞:“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徐亮坐火车来到了省城,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急忙按着陈文魁填写的《知青登记表》里的记载找到了他的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陈文魁的父母先是十分热情,又让座,又泡茶,等他把来的事由简单刚一说,两位老人几乎都要晕厥过去了,一时没说出话来。
陈文魁父亲叫陈荣焦,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徐亮没有心情问这位老人多大年纪,什么时候退休的,退休前做什么工作,他只是从陈文魁的登记表里得知其已退休。从他那脸色,从他倒茶的双手看,肯定不是第一线的工人。他说话沉稳,一看就能察觉出是个见过世面懂情理的人。陈荣焦惊愣之后说:“徐指导员,我家文魁为人诚恳、大度,懂人情也明事理。他春节回家探亲,还有来信常说的,都是热爱北大荒的话,想在那里干出点事业来,一般情况下不应该得这种病,即使为对象不和他相处了,也不至于……”
“就是啊——”陈文魁母亲在一旁簌簌地落开了泪,“我家文魁怎么会得这种病呢。”这位老人要比陈荣焦要小几岁,是位很淳朴的老人,没有名字,因为姓李,嫁给陈荣焦后大名就叫陈李氏,身板、长相和举止很像农村那种小庄户人家,一副经不住风雨的样子。
“老人家,”徐亮瞧瞧陈李氏又瞧瞧陈荣焦说:“和你们说的一样,连队里的领导和知青包括家属们对文魁的印象都很好。我觉得,主要是文魁这小伙子太痴情了,为人太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