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候车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检票员来催促,他俩才互相松开,看着黄春雁匆匆忙忙检票上了车。那一瞬间,一向文质彬彬的他不顾检票员的阻拦发疯似的冲了进去。黄春雁刚一上车,还没站稳脚跟,列车就长鸣一声,缓缓开动了。他就跟着火车跑啊跑啊,一边跑一边向黄春雁挥手“雁——子,雁——子——”
“文魁,醒醒!”陈文魁在呓语中被人叫醒,他睁眼一看,见是徐亮。“指导员,”陈文魁揉着惺忪的眼睛:“有……有事?”“文魁,你起来,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和你说。”徐亮说完先出去了。看徐亮刚才说话的表情,陈文魁第一感觉是出事了,他连忙穿上衣物,趿拉着鞋,急匆匆跟了出去。
门口停了一辆警车,车门旁还站着一个民警。陈文魁一瞧这架式心里咯噔一下,困意一下没有了,他走到徐亮跟前,“指导员——”“文魁!”徐亮把陈文魁拉到一边,说:“是这样,武解放从学习班跑出来两天了,场派出所出动警力,各个知青点都找遍了,至今也没见个人影,断定他可能跑回家了。”徐亮说到这儿,用手指了指警车,“场革委会杜主任派车来接我,让我带人去滨城抓武解放……”
“他犯了什么罪?不就是砸坏了招待所的玻璃窗了嘛。”陈文魁拎着的心又放下了,他不满地问:“至于这么兴师动众?”“文魁,这不是砸不砸碎玻璃的事,性质很严重,我不跟你多说什么了。”徐亮急着走,就说:“我一两天回不来,现在你们当中有些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家里全靠你和副连长了……”徐亮边说边上了等候的警车。
那个站在车门口的民警也上了车,随着发动机的一声轰鸣,警车亮着灯光,一溜烟儿地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妈的,小题大做!”陈文魁骂了一句,刚想返回宿舍,又转身去了厕所,等他从厕所里面出来,又瞧见黄小亚和杨金环在房山头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文魁,你看这事怎么办?”黄小亚上前走了两步,对陈文魁耳语了一阵儿,随后就进了宿舍。陈文魁马上就跟着杨金环向她家走去……
武解放脸色枯黄憔悴,全然脱了相,眼眶已深深地塌陷下来,目光也有些呆滞,整个的形状像一具僵尸,直挺挺地躺在炕头上。见杨金环领着陈文魁走进来,武解放一下子抱住陈文魁大哭起来。
“怎么了,你咋弄成这样?”陈文魁像有些不认识武解放似的,用手耸着他的肩膀,武解放不回答,仍是委屈地哭泣。陈文魁只好问杨金环,“大姐,解放这是……”“刚才我送你徐哥出门,就想顺便抱些明早的柴火,我来到柴火垛,用手一摸,外边的豆秸被昨晚的雨水淋湿了,就向里掏——吓得我妈呀一声,一下就坐在了地上——武解放叫着大姐大姐地从柴火垛里钻出来。”杨金环学着,用手捂着心口,“这心吓得现在还‘怦怦’乱跳呢?”她见武解放还在陈文魁的怀里哭泣,就数落:“行了,别哭了,亏了你还是个男子汉呢。”
“解放,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天塌不下来……”陈文魁也劝慰着,“有哥们儿替你撑腰。”“先吃口饭吧,他都一天一夜没吃了。”杨金环这时把饭菜端上来,“还热乎着,对付一口。”
武解放接过碗筷,就吃,吃得杨金环和陈文魁瞧着直害怕,惟恐他被噎着。一碗饭下肚,武解放有了些力气,又要了一碗……“我和小亚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都同意你先躲一躲。等场部对你的这股火消一消再说。黄小亚他们都不来了,怕给你暴露了目标。”陈文魁说完,告诉武解放,“杜金生派指导员带人去滨城你家堵你去了,家是万万不能回了……”
“哎呀,”杨金环接话茬儿:“昨天晚上杜主任还派人来搜捕你,你——你跑不了,有个什么过错,主动到场部去交代了吧?”武解放放下碗筷,抹了一嘴:“大姐,满连队都说你是大好人,我认,我相信,你不会在徐指导员那里去出卖我。”
“你这个混小子,”杨金环骂了一句,“我就觉得你们是些孩子,拐着弯儿地淘气,有话就快说吧,要是出卖你,我不早就喊人来抓你呀。”“大姐,杜金生说得还不够劲儿,”武解放气势汹汹地说:“我不光是大闹他,当时还想揍他!”
“你说什么?”杨金环瞪大了眼睛。“大姐,让他把话说完……”陈文魁站在地中间,掏出香烟,给武解放点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
“你们听我说……”武解放一连抽了好几口烟,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学了一遍。“武解放,”杨金环听完惊诧地说:“要是像你说的这样,你最好不要在连队,先到别处躲躲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