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现在也完不成任务呢。”黄春雁凄苦地说完,摊开双手亮给陈文魁看,“一副手套还不到两天就扎烂乎了,你看——”陈文魁看看她伸开的两只手,细嫩纤美的纹络处扎出了一个个小窟窿眼儿,有的已经扎出了血,有的只是扎出了伤痕,满手斑斑点点的,他握住刚攥了两下,黄春雁就“哎呦”了一声,挣开说:“疼死我了——文魁,你走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熬呢。”话没说完,斜偎着的身子一挺,嘴一咧,抱紧陈文魁,要哭又哭不出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说:“想想你上了大学将来能离开这里,我还觉着活得有点儿希望……”
天边,灿烂的秋阳倏地蹭到了山顶树林的后头,一片灿烂的晚霞锦绣般闪着迷人的光芒,把白桦林映照的更加妩媚动人了。偶尔,从林边稻田里传来的嬉笑声,不时打破宁静,也给田野增添了生机。陈文魁见黄春雁寻声望去,也顺声瞧瞧说:“是家属队在那儿干活呢,看样是要收工了!我来时还让她们早点下班,杨大姐却说天黑还早着呢,回家也是呆着,能多干点就多干点。”
“叫我说呀,这个家属队长哪是肉长的,简直像是钢人铁马一样,干一天活走起路来还那么一阵风似的。我们女生可羡慕了。”“那有什么好羡慕的?等你锻炼出来也一样……”陈文魁知道黄春雁不太愿意听这样的话,就望了望天边的晚霞,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起身拎起放在地上的黄书包,拿出来一个照相机,“雁子,我们不说这些了。太阳都落山了,咱俩在这里合个影儿!”
黄春雁高兴地接过相机,“你什么时候拿来的,我怎么没看着?”“嘿——”陈文魁眼一眯,抱怨地说:“你呀,不是没看见我带来照相机,是没看见我这颗对你恋恋不舍的心!”
“你坏你坏……”黄春雁直起身来,撒娇地用双手捶打陈文魁的后背。“别闹了!”陈文魁连忙闪开,“等天一黑就照不上了,快抓紧点吧!”
“是,是。”黄春雁看看相机,一脸的孩子气:“哎呀,你这相机不能自拍,咱俩怎么合影呀?”“真笨,这还不好说——”陈文魁得意地说:“你给我拍一张,我给你拍一张,等我拿到照相馆去,让师傅把咱俩的底版贴一块儿洗,不就是合影了嘛!”“再贴也是假合影!”黄春雁一听就不高兴起来,“一看你对我就不是真心的。我不照了。”“你等着——”陈文魁略有所思地说完,撒腿向林边稻田地跑去,边跑边喊:“杨大姐——杨大姐——”
洪亮的声音在小桦树林里飞荡着,向四野里扩散出去,黄春雁呆呆地站着,听着这呼喊的声音,看着心上人那不知疲倦的身影,心里像溢出一股股甜蜜的液汁,渐渐渗透了全身。她一直目送着陈文魁跑出了白桦林,转身看见草地上那张血写的桦树皮,轻轻捡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装进了书包里,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又不想说什么,又不想做什么,只是愣愣地望着那被晚霞染得绚丽多彩的白桦树梢儿,在斑斑驳驳的彩环里轻轻地摇曳着,微风中发出沙沙的细语声。这一刻,黄春雁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她期待陈文魁大学毕业了,一定不要再回来。那时,她小雁子真就生出了翅膀,飞走了……
听见喊声,走在半路上的杨金环和几个家属女工连忙停下来回过头,见陈文魁从小白桦林方向边跑边喊地追过来。杨金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迎头快走了几步,远远地问:“文魁,出了什么事啦?”
“大姐!你们走……走得可真……真快呀?”陈文魁跑到杨金环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想求你给我和雁子照张合影,她在树林里等着呢——再晚了,就不能照了。”“太阳都落山了,你们俩怎么才想起来要照相啊?搞什么鬼?”杨金环忽然想起陈文魁上大学的事情,就说:“看来,你小子还行,还不是陈世美。”
“大姐,瞧你说的,有几个那样的人。”陈文魁不好意思地笑了。“有几个?不少,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你先头前走着——我告诉她们一声。”杨金环说完,转身提高嗓门儿对不远处等她的姐妹们说:“我跟文魁到那边去给他和小雁子照相去,你们先回去吧,别忘了晚上开大会。”
见姐妹们应着声走了,杨金环回身紧走了几步,跟上陈文魁说:“文魁,大姐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小伙子,人家小雁子也不白给,长得漂漂亮亮,我见的世面可能也少,就像小雁子这样仙女似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呢。”
“大姐真会夸人。”陈文魁心里高兴,反倒有点儿腼腆了,没话找话,“哎——大姐,连队不少人都说雁子长得像你呢!”“哈哈哈……你更会夸人!”杨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