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响声。猛然,他想起刚才剥下放在地上的那张桦树皮,就伸手拾起来,二话没说,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下,霎时间,随着皮破肉绽,殷红的鲜血就从指肚里汩汩流了出来。他迅速在那两行字下面写上——陈文魁。
“文魁,你——你——”黄春雁被陈文魁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愕了,惊愕之中本能地上前去拽陈文魁,双手使劲捏住他那沁血的手指,泪水直在眼睑上打转。
陈文魁见黄春雁真的被感动了,心里一阵高兴,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黄春雁咬着嘴唇,强抑着泪水,看着那淤着鲜血的手指头,手稍稍一松劲儿,鲜血就又汩汩地流出来。
“文魁——”黄春雁又使劲摁住了,随后小鸟依人般地偎在陈文魁的怀里,责怪说:“你也太狠心了!”“不是狠心是诚心!”陈文魁扑哧一笑:“要不,你不相信我嘛!”
“你坏,你坏!”黄春雁瞪了陈文魁一眼,腾出右手在陈文魁那宽阔而结实的胸脯上捶了两下,看着血指头,心疼地说:“快回去吧,到卫生所让护士给上点消炎药包包。”“不用,不用。”陈文魁摇摇头,用左手食指指了指前方一种草,“那是八股牛,把它薅出来!”黄春雁疑惑地问:“什么八股牛九股牛的,薅它干什么呀?”
“让你薅你就薅呗!快去吧,这八股牛既能止血又能消炎。灵着呢!”陈文魁推开黄春雁,用左手使劲捏着出血的手指头,催促说:“把它撅开!”黄春雁半信半疑地走过去,使劲薅出了那棵八股牛拿了过来,在陈文魁面前使劲一撅,白皙细嫩的八股牛杆被折成两半儿,杆皮还紧紧的连着,一股奶液般白殷殷的汁液从折面上沁了出来。陈文魁伸过手去让手指伤口在八股牛折面上来回蹭着,没有几下就不出血了,黄春雁兴奋地喊出声:“呦,这八股牛这么灵呀,你和谁学的这么一招呀?”
“谁能有这本事?家属队长——杨金环啊。她说这个方子止血可灵了。”陈文魁回答完瞧瞧黄春雁好奇的样,就又指指前面不远处一个深灰色的蘑菇状小东西说:“去,你再把那东西拿来捅破,把面面撒到伤口上。”“哎!”黄春雁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过去,捡起那个圆圆的小东西轻轻一掰,露出一窝褐灰色的粉末,她走近陈文魁问:“能行吗?”
“没问题,快点儿吧。”陈文魁说着一扬眉头,面带微笑,装出很内行的样子,而又不无显摆地说:“知道吗?这叫马粪包,是专门消炎的。来,把粉末撒在伤口上,再……”
黄春雁按照陈文魁说的意思,将深灰色的细粉末边往伤口处涂边说:“文魁,你真行,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场……是不是又是从杨大姐哪儿学来的?她真是八队的大能人。”“那还用说。杨大姐教给我的招多得去了,这才哪到哪呀!我跟你说……”陈文魁刚开了话头,就又打住了。然后向树林深处走了一段,又折回来,皱着眉头坐在了地上,信手拾起一根细树枝在手中撅来撅去。
黄春雁见陈文魁突然没了言语,就挨近他坐下,用肩头轻轻撞了一下问:“文魁,怎么了?”“雁子——”陈文魁瞧瞧那片桦树皮,又瞧瞧黄春雁,半真半假地:“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呢,当初,好几个小伙子追求你,你下了好一阵子的决心才算是选择了我,我这一上大学走了……”
“瞧你说的!”黄春雁搂着陈文魁的胳膊,撒娇地说:“放心吧!有你这颗诚心,就是在天子面前我也不会动心,不信吗?”她歪着头,笑了笑,随后神情凝重地拿起桦树皮,就要去咬手指头……
“别,别了……”陈文魁急忙拉住,并摘下钢笔,取下笔帽儿递给她说:“来,用这个就行。”黄春雁毫不迟疑地接过笔,在陈文魁血字下面端端正正地写上——黄春雁。写完最后一笔,她依偎在陈文魁的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仰脸嫣然一笑:“等你大学毕业就不回这儿了,想法分配到省城,哪怕哪个市,哪个县的农业部门也行,我就调过去。这里,机器不够用,有的用不上,‘早晨出工三点半、晚上收工看不见、地里三顿饭’实在是太累了,别说干活,一听这口号,我头皮就发麻。”
“你比刚来时不是强多了。我倒觉得,干一天活回来擦擦身子,往被窝里一钻睡觉那个香呀,一觉到天亮,醒来的时候,那个舒服劲儿就别提了!”陈文魁抚摸着黄春雁脑后那两条又粗又黑的发辫,感慨地说:“这里真是锻炼人的地方,我真想在这干一辈子。”“哎呀,可别逗了,我们宿舍里十多个女生,天天晚上收工回来有一半累得躺在床上直哭——那凄凉劲就别提了。今天上午割大豆,要不是你给我接了好几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