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正回到家门口,还不到午饭时间,他一看就知道家里还没有一人回来,巴巴见到他,从来没有的一时狂刨乱抓,忽儿又摇着尾巴,立起后腿,要搭南方正的肩。他看出了,这巴巴不是在和他玩耍,也不是亲昵,而是饿的,心里正犯嘀咕,八成是王风耀又忘了来喂了。这时,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王风耀拎着装满剩饭菜的塑料兜正向这边走来,身旁还随着一个人,他一打眼就认出来了,是市报社的记者小王。
“南市长——”王风耀知道,南方正认识小王,就直截了当地点明了来意,“王记者听说您出了书,要来采访您写个消息。”
小王搭讪说,“也是王主任让我来的,南市长,您方便吗?”
南方正已经对王风耀有了看法,他的心是很细的,在时尚办公室里就学着时尚称什么“老市长”,从他口里说出来听来实在是太别扭,乞求下跪时叫爹,和家里人在一起时又叫叔,现在开口又叫上了南市长,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呢?从这不同地点,不同场合的不同称呼法,就可以看出这人的为人处世是多么的混乱。一听小王说是他让来的,于是对这件事产生了反感:“这么长时间了,还写什么报道呀?”
王风耀忙说:“有些想买书的人,还不知道是什么内容,这也是为增强一下买书人的兴趣。”王风耀接着又解释:“我和王记者商量,这篇报道里要夹杂着一些评价内容,也可以说起个导读作用。消息报道之后,评论部还要专门写两篇评论,我已经把书给他们了。”
别的话,南方正没太入耳,那句“想买书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内容”停泊在了他的心田上,琢磨一下问:“你不是说书都发下去了,就等下周齐款了吗?”
“是是是,”王风耀怕南方正听出漏洞,话语加快了频率,也很干脆,“这样,可以,更快地发挥这本书的作用呀。”
这些话难以调动南方正的情绪,他第一次感觉出王风耀的言过其实,便说:“小王,算了吧?”他对这名大学本科毕业刚应聘来报社的年轻记者印象很好,因为他几次跟随下乡,写的那些报道,人情人理,都很朴实,听说,写自己的一篇什么东西,还得了全国好新闻一等奖,于是说了这句否定但又带上了征求意见口气的话。
其实,小王很明了王风耀找他来写这篇报道是为了促销。看来南方正还蒙在鼓里,小王心想,既然办公室主任要把老市长蒙在鼓里,自己就不管了!按自己设想写篇东西,对促销肯定会起一定的作用,但绝对实现不了王风耀的期望值。说来,他还是愿意做这件事,就很诚恳地说:“南市长,这个选题已经在总编室通过了,还有评论的事儿,那就请您给我个完成任务的方便吧。”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嘈杂声,南方正他们隐约听见:“喂,南市长门口,”“是,快点,”南方正说了句小王,那你就随便吧,扭头一看是秦琼他们三人拎兜的,挎筐的,怀里抱着的,一溜小跑奔了来。
“南市长——”秦琼喘着粗气说,“可算碰上您了,我们不知道家里电话,也不知道您的手机,前天来这里,”他瞧了瞧王风耀一眼,“就是愣让这家伙给我们堵回去了,”他说着指指正在吃东西的巴巴说,“小家伙更厉害,简直就是不让我们靠前。”
王风耀听他说自己是“家伙”的时候,吸口气在忍着,又指着巴巴也说这“家伙”,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怎么说话呢,啊?”
秦琼瞪起眼珠子,王风耀也气鼓了肚子,没等他们相互开口,南方正便说:“行了,行了,都让一步。我退休了,你到家里来看我,是对我好,王主任不让你进,也是为了我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吵了。”
“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秦琼指指随从来的两个人说,“南市长,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我和‘毛毛虫’,‘癞蛤蟆’——”
秦琼刚一开口,那俩人就不满意了,一个说,“秦琼,南市长帮我找上媳妇了,那是没娶媳妇时村里人他妈的这么乱喊,你怎么还这么叫呢,再说,还当着南市长——”另一个也埋怨:“我也不是癞蛤蟆了,秦琼你瞎白话什么玩意儿——”
“不懂感情——”秦琼说,“在南市长面前这么叫,不显着咱不忘恩嘛。”
南方正笑笑,“让我说叫就叫吧,在我这里没啥。”
“南市长——”秦琼笑笑说:“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我们仨一人一样,给您送的粽子、红皮鸡蛋,还有艾蒿子。”
南方正高兴地说:“走走,都快进屋吧。”
“南市长,他们仨把东西放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