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林往南方正跟前靠靠,“我今天特别愿意和唠嗑。”
南方正笑笑:“好,那咱俩就唠。”
“喂,南市长,”郑林问,“您知道王村长鱼池里钓鱼的是谁吗?”
南方正摇摇头:“谁?”
郑林脱口而出:“是时市长的老爹——时老爷子,也就是范晓晓的老丈人在钓鱼呢。”
“噢,”南方正愣了一下说,“我看着了,是人事局的蓝色大吉普,还是我批钱给人事局买的,你怎么肯定就是时老爷子来钓鱼?”
郑林说:“昨晚,我在车队无意听人事局的司机接手机电话,说钓鱼钓鱼的,这里有个秘密。”
“什么秘密”,南方正不顾鱼咬钩了,“什么秘密?”
郑林说:“范晓晓的表妹是咱教育局的副局长杨柳吟,要提正局,这是要通过时老爷子拉关系,杨柳吟这个人您该知道吧?”
“杨柳吟,”南方正说,“知道,就是很风情的那个。”
郑林不同意这定义:“什么风情,是很风流。”
“唉,风流,风流,是风流,是风流……”南方正听着说着,忽然觉得眼前一晕,身子一歪,立刻被郑林扶住了。
“南市长,南市长,”郑林有些紧张,“您怎么啦?”
南方正闭着眼睛:“快给我拿块糖,兜里有,吃上就好。”
郑林急忙从南方正兜里掏出糖块剥好送进他的嘴里,不一会儿果然好了,也清醒了:“我有点低血糖,没事儿的。”南方正仍然很关心刚才的话题:“小郑,这么说,王村长是在拐弯抹角谢绝咱们去他那儿钓鱼。不对呀,在王村长那里,要是时市长来了,没说的,你说势利眼对了。我还没有时市长的老爷子有面子,唉!”
郑林说:“哎呀,南市长,您太不现实了,对王村长来说,时市长是他的亲爹,时老爷子就是他的亲爷爷,您退休了,怎么能有他时老爷子有面子呢?”
南方正不解:“范晓晓的表妹要提拔,这和王村长、时市长、时老爷子连不到一块儿呀?”
“这是一条曲线势力圈,”郑林说,“王村长的小姨子要从乡小学调进市里,在市里找了个对象。”
“真的?”南方正直直地瞧着郑林,“郑林,你听的这些都是真的?你怎么这么多消息呀?”
“当然是真的了,”郑林见自己的话南方正听了进去,他的口才更顺畅了,“有知情人不是说专车司机就是领导的贴心小棉袄嘛,能把领导有心的地方包起来,也能把领导有心的地方一览无余地抖搂开,这些人对领导们的事情啥不知道呀?”
“噢?”南方正更是吃惊,“司机们凑在一起就领导的事情什么都说?”
“当然不了,”郑林摇摇头,“有些官儿,像那些局处长,官不大,僚不小,正事不多,还拿着司机当驴使,常常发横,这些司机表面规规矩矩的,背后总是骂娘,有的司机他的领导干私事越不让司机知道,就越在我们内部说,当然主要是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说说而已,都保密。”
南方正问:“他们也不背你?你是常给大领导开车的呀?”
“我开的是破烂车,他们都叫我破烂司机。”郑林不自卑,“所以,有事儿都和我说,我今天是第一次对您发布这些内部新闻,”他看看鱼漂,稳稳当当在水里,说,“南市长,您看,鱼漂连动都不动,这半天了,秦穷这小子可能也喂了。”
“肯定是的。”南方正说:“人家为啥不喂,不喂鱼怎么长!”
前面从玉米地小路上,传来踏踏的脚步声,郑林一抬头:“南市长,可能是秦穷来了。”南方正脑海里一下子清晰地闪现出了秦穷的身影。
这是个尘封已久的故事
七年前的初秋。南方正从区副书记提拔到了副市长的位置上,省委组织部宣布他任职,已是傍晚,南方正从来没感到天空那么湛蓝,片片绚丽的晚霞那么灿烂,他上了开始拥有的专车,对司机荆池说,小荆,走,咱们到地里吃瓜去。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并不是真的要去吃瓜。自从当村长,当乡长,当县长,他空闲的时候,就喜欢坐在瓜窝棚旁一边吃瓜,一边和瓜农闲唠,一般情况下,瓜农都是村里能说会唠的,可以说村头的瓜窝棚是村里的信息中心,听起来很有意思。要是你去长了,老百姓和你不见外了,对干部的不满啦,村民们有什么愁事儿了,都可以听得到,问得出,甚至有时还成了分阶段和决策要为老百姓办点实事儿的出发地。多年来,一到瓜棚里,他常会感到空气那么新鲜,那里的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