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
方春所以这样慷慨激昂,这样怒不可遏,是因为他虽然对魏晓兰也痛恨不已,但心里明镜一样,作为“革命夫妻”,那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魏晓兰被贾述生等干倒,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现在看来,贾述生要大打出手了,在这个时候,他要尽力保住魏晓兰的宝座,倘若她的宝座哗啦啦崩溃了,自己也就成了哗啦啦的殉葬品。他这一炮,使凝固的空气又加上了一些火药味。
“不要激动,”李兴达说,“方主任,你有话慢慢说。”
方春说:“要说扩大规模不现实,力不从心,那是站在六分场这个小天地的狭隘眼光,场革委会的领导是站在光荣农场这个全局来看问题做决策的。要是从全场继续调机力和人力,扩大规模,我看没问题。这充分体现了场革委会领导贯彻落实农垦部关于加快建设北大荒水稻生产基地决策的雄心壮志。贾述生甚至把袁喜娣等八名女知青的英雄行为,说成是什么‘太没有实际价值了’,那简直是太没有一点革命的人性了。我也可以说,说这种话,太没有理智了。这里我要强调一下,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我们每一个同志都要出以公心,决不能抱有个人成见,说穿了,决不能怀私怨……”
他慷慨激昂,自我感觉中,字字句句铿镪有力,是连自己也想像不到从哪个脑细胞里激发出的智慧,他甚至想到:要是魏晓兰在场,准会赞叹不已,准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成熟和有斗争性了。
“方主任,”李兴达截住方春的话问,“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喽!”方春像吃了豹子胆,不顾一切地侃侃而谈起来,“大家可能不清楚,就得向北京、上海和各新闻单位来的领导和记者们介绍一点儿小背景。刚才发言的贾述生,大家只知道他是北大荒水稻生产基地指挥部的主任。以前,大家就不知道了,这个以前,应该说是文化大革命以前,也就是我们刚刚开荒进点的那年,是我们分场的党委书记。他刚才口口声声中说的场革委会领导指的是场革委会主任魏晓兰同志,当时,她是四队的支部书记。魏晓兰在分场反右斗争中向上级揭发了贾述生的反党言行,中央有关部门派来了调查组,调查组经过调查回北京汇报后,把贾述生打成了右派,不久前,刚摘掉右派帽子。大概贾述生出于对魏晓兰主任的记恨,才说出了那些话,否则是不可能的……”他说着扫一眼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似乎觉得都在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就更来情绪了,语调也放得更高了,“话说回来,要不是国家派来的调查组,我是不轻易说这话的。我认为,给贾述生摘右派帽子的行为是非组织行为,就凭着农垦部老部长一个便条就摘了贾述生的右派帽子,不符合组织程序。当然了,事出有因,据说,贾述生是老部长的部下,这里有私情不言而喻。我说这些话是毫无私心的,谁都知道红鼻子部长厉害、霸道。为了真理,我方春不怕,无数革命先烈,包括袁喜娣这八名救火英雄,毫无自私自利之心,为了抢救国家和人民的财产,已经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难道我还能连真话都不敢向组织上讲吗……”
他这一番话,说得调查组多数人心里都热乎乎的。是非混淆在一起,像一锅烂粥在沸腾着,混搅着,有人已经分不清青红皂白了。
“你给我住口!”高大喜怒不可遏,忽地站起来指着方春说,“你花言巧语,用诡辩来蛊惑人心,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我问你:魏晓兰不懂装懂瞎指挥,硬让袁喜娣等迎着火海上,这不是明摆着草菅人命是什么……”
“方春,我问你——”姜苗苗忽地站起来,“贾述生哪点儿做得不对,哪点是从骨子里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你可以让全分场的人都来评评!”
李兴达站起来,让姜苗苗坐下,把高大喜拽回座位上说:“希望大家都要冷静,都要冷静!有话慢慢说,都不要激动……”他觉得为难了,老部长这人他是知道的,资格老,说话分量重。他不想纠缠很多,把话题转回来:“这个座谈会怪我没交代清楚,我们还是不扯得太远,就事论事,只谈这场火的本身,无关的话,可以事后找我们单独谈,只谈火,不谈水,也不带水……”
“我赞成!调查组的李组长说得对,我们就应就事论事,要不,陈芝麻烂谷子还有个完?这个头开得不好。”方春说,“不过,我作为分场革委会主任,还要说一句,也就是讲一点原则,我们看问题,处理问题,必须坚持辩证唯物论的观点,现在不正是强调学哲学用哲学吗,要坚持真理,不能搞唯心主义那一套。你比如说,我们复转官兵刚进场的时候,也就是贾述生任分场党委书记的时候,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