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吓蒙了。在贾述生指挥下,魏晓兰被火速送进了分场医院,袁喜娣等八名女知青的遗体运进了分场医院的太平间。知青们在高大喜的带领下,经过一下午的挥汗奋战,在虎头山下用人工打成的隔火带和用拖拉机掘成的隔火沟制止住了大火的蔓延。
贾述生、高大喜正准备去看望烧伤的魏晓兰,魏晓兰就传来了指示:这起重大火灾事故要在总场、分场革委会的领导下妥善处理、圆满解决,并认真总结出经验教训,要确保处理事故与水稻生产基地建设两不误。
高大喜不顾贾述生说要商量商量的建议,根本没听那一套,直接用电话将实情报告了省和农垦部,特别强调袁喜娣等八名上海女知青为扑火英勇牺牲,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短短的两三天内,农垦部来了调查组,省里来了调查组,上海知青办也火速派来了调查组,新华社、人民日报、省和辖区市报以及各广播电台的记者也纷纷地云集在了这里。
袁喜娣等八名女知青的亲属一进分场区就号啕大哭,有的在火车上就哭肿了脸。八名女知青家长的到来,使分场的悲哀气氛达到了顶点。
分场小办公楼二楼会议室里坐满了各方面代表,座谈这次火灾的有关情况。主持座谈会的是国家知青领导小组调查组的组长李兴达。此人虽有五十多岁,但和北大荒同龄人相比,像年轻十多岁。这人平时话就不多,在这悲伤的气氛中,就更显得沉稳。方春介绍了场外场内参加座谈会的人员后,李兴达说:“我们对光荣农场六分场发生的这起重大火灾十分痛心,也十分重视。上海和这边省里也很重视,也派来了调查组,有的还是知青办的领导亲自带队。我们经过商量,为了提高效率,三家调查组进行联合调查,就不单独各自调查了。今天,我请分场革委会的领导、北大荒水稻生产基地建设指挥部的领导,还有有关知青代表也参加这次座谈会,我们想先总体听一下,然后再开展些个别调查,最后形成调查报告,回京后汇报。”他说到这里,似乎开场白要结束,瞧瞧两侧坐着的人员又说,“还有,据我了解,各地新闻单位有十八家也闻讯赶到了这里,今天也参加了座谈会。下面,我们就想先听听了解情况的同志给我们谈一下火灾发生、扑灭的情况,同时,也想了解一下扑灭这场大火中出现的英雄事迹,请大家发言,谁想好了谁就说,随便一点儿谈。”
“我先说——”贾述生显得格外激动,也可以说是冲动,他下定决心不违心说话。这几天,分场上下议论纷纷,众说不一,他必须还事实真相。“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件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完全是由领导决策失误……”他话一出口,觉得分量不够,这些天跟在魏晓兰身前身后憋着的气,像是要借此一下子迸发出来,立即纠正说,“不是决策失误,而是错误决策、瞎指挥造成的一起重大责任事故,损失惨重,最可悲的是夺去了八名上海女知青的宝贵生命……”
这些知青办的领导、工作人员们顿时大吃一惊。近两年来,这类事故在全国没少发生,所接触到的,都是简单介绍一下,或含混介绍一下起火过程,原因就更加含混,甚至压根儿不提,大讲特讲如何组织扑灭火灾、牺牲的人员如何如何奋勇救险。
空气顿时紧张,像凝固了一样。
李兴达截住话问:“这么说,有充足的理由吗?”“当然有!”贾述生理直气壮地说,“第一点理由是,我们要在渠首下游建设北大荒水稻生产基地,在充分论证的前提下,如果把现有二十多万亩熟地能够方田筑埂,修复主渠和支渠引水灌溉,就很了不起了。总场革委会的主要领导贪大求功,决定再扩充五万亩荒原也在今年种上水稻,人力、物力、财力都不允许,就像小马拉大车,根本拉不动,弄不好,熟地种不上,荒地也开不出来;第二点是,总场革委会主要领导不懂放火烧荒的基本常识,擅自点火烧荒,当风向一转向山林方向蔓延去的时候,又命令附近的袁喜娣等八名手无任何扑火工具的上海女知青,要把大火截住在支渠之前。所说瞎指挥,就是根本不懂救火的常识,救火,哪有迎面往上冲的,可以说,八名上海女知青毫不畏惧奋勇而上,脱下衣服作为扑火工具与大火搏斗,表现得是那么毫不畏惧,但是,她们牺牲得太悲壮,太没有实际价值了,太令人悲痛了……”
在场的人都看出,贾述生很激动。额上的青筋在跳,两颗眼珠子像要瞪了出来。
“我不同意这种观点!”方春急切地接过话去,“我作为分场革委会主任,必须主持公道,不能从个人恩怨出发,不能搞个人报复,来愧对为抢救国家财产而英勇牺牲和受伤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