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副场长,今晚就到我的马架子对付一宿吧。”
方春心里有事儿,惦着仓皇逃窜的魏晓兰,要是让狼吃了,让黑瞎子舔了,这场小事故可就成了纸里包不住火了。他吞吞吐吐地说:“贾书记,不行,我打呼噜打得厉害,影响你睡觉和休息。”
“我不怕,”贾述生说,“你的呼噜声还能打过上甘岭的飞机大炮?战地休息时,不照样睡得很香吗?”
高大喜说:“贾书记,我不怕打呼噜,让方副场长到我的马架子里去吧?”
“不不不,”方春连声谢绝,他心里早有谱了,“我到张大夫那个马架子医务所睡一宿吧,这样,都方便。”
贾述生点点头:“可也行。”
“好,我就去。”方春心急如火地朝前走,去找张大夫要钥匙。
“贾书记,”高大喜见方春走远了,说,“这第一起火灾竟发生在分场的领导身上,影响很坏,一定要让方春认识错误,教育大家,绝不允许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他说着一转话题,“贾书记,这儿天,我怎么发现方副场长的情绪有点儿不对头,你是不是找他谈谈?”
贾述生说:“我也隐约有这种感觉,再注意观察观察吧,找不出什么缘由来怎么谈呀?谈什么?”
高大喜说:“这场小火灾就可以谈一谈,让他接受教训!”
“我想想。”
“你不谈我谈!”
“不,”贾述生说,“还是我来谈。你我也休息吧,要谈明天再说。”他知道,让他去谈真不如自己谈。确实,作为领导班子里的一名成员,是到了该和方副场长交流交流思想、谈谈心的时候了。分场几次开会,几件事情上,都有不同意见。有不同意见很正常,问题是这方春的不同意见里,像是埋藏着一种什么情绪。
方春找到张大夫要了钥匙,进了马架子卫生所。这里比贾述生他们的马架子办公室小一点儿,放上一张床和一个医药柜,就没多大地方了。他躺在床上,心像被揪着,浑身像被针扎着。约摸其他人都安稳了,他轻轻推开门缝一看,左右没人影儿,悄悄溜出来启动一辆汽车,绕着道朝魏晓兰逃走的地方驶去。他估计,魏晓兰怎么也不会走出很远,停下车把头探出车窗,撒眸一下,没见有野兽,急忙跳下驾驶楼,用双手拱成个喇叭喊:“晓——兰——,晓——兰——!”
他喊了一阵子没有人应声,开着车又走出一段,下车喊了一阵子,仍没有应声,心里紧张了:莫非是喂野兽了?那可糟了,要是追查起她的失踪来,该怎么说呢?再说,好不容易找到了既是恋人又是志同道合者……他一直把车开到了四队,狗叫和汽车声惊动了罗益友,也惊动了王继善,他俩一听说魏晓兰不见踪影了,都着急地问是怎么回事。方春撒谎说,魏晓兰有话,说是今天要到分场去找自己汇报四队的工作,见她没去,就开车赶来了。两人听后都非常着急,王继善说,下午时天还大亮,魏书记说要到分场去,我不放心,要送她她不让,就派罗益友送的。罗益友说,送到离分场不远处时,魏晓兰非让我回去不可,自己就回来了。
方春已经顾不上想更多了,同意王继善和罗益友的意见,三人一起乘车往回找。
车灯一闪一晃,就像从方春心里发出的一个个危险的信号。车每走一段,他们就下来喊一阵儿,快到分场的时候,随着车灯一闪,罗益友指着他设下的窖兽的陷阱旁边的一棵信号树说:“你们稍等等,我去瞧一眼,不是黑瞎子就是野猪掉进我的陷阱了。”他打着手电跑过去,一看见陷阱塌落出了一个大窟窿,高兴地用手电往里一照,却大吃一惊:那不是魏晓兰吗?急忙喊来方春和王继善,用吊绳把她拽了上来。她已经脸发青、腿发软,她吞吞吐吐说了掉进陷阱的过程。三人叹着气,一起把她扶进驾驶楼坐下。方春一再嘱咐这事不要传出去,但又解释,传出去也没啥,只是有点儿影响队干部的形象,直到王继善和罗益友点头称是,大家上了车朝四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