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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清唱

“他什么毛病,不要紧吧?”

老张的兄弟说:“怎么不要紧,是癌。”

蒋先生只是“哎呀”了一声,没有说出话来。

邮递员送信和报纸来,老张的兄弟因为对团里的人头还不熟,对照着一张名单分发信件,不再和蒋先生说话。

蒋先生站了一会,心里有点难过,后来他忍不住问:“是什么,哪个部位?”

蒋先生不能说出那个“癌”字。

老张兄弟说:“肺癌。”

蒋先生叹息了一声,说:“他烟抽得太厉害了,我跟他说,叫他少抽一点。”

老张的兄弟说:“不关抽烟的事,天生命里注定,有什么办法,天生要生癌,不抽香烟也要生的,天生不生癌,香烟当饭吃了也不会生的。”

蒋先生听了,觉得这话也是有点道理的。

老张的兄弟分信,拣出一封是蒋凤良的。

蒋先生拆开来看看,是一个听众写来的。蒋凤良常常收到观众的信,大部分是表扬他的书说得好,他看了当然很高兴,很鼓舞,也有一些认真而热心的提出一些意见、建议,或者指出一些不足之处,都出于希望蒋先生把书说得更精采的好心。蒋先生看了这样的信,也决不会不高兴。对于批评,蒋先生一向是很虚心的,只要有时间,他都要一一回复,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蒋先生对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这样的道理是心服口服,并且是很有切身体会的。蒋先生说了五十多年书,说到妙处,获一个满堂彩,大家喊一个“连”很光彩,说得糟糕,台下叫“倒面汤”、“绞手巾”,甚至也有被轰下台来的,就算不被轰下来,看场子里的人数跌落,就是很尴尬了,所以蒋先生常常是把听客当做自己的老师。蒋先生的技艺能不断提高、发展,精而又精,和他的谦虚也是分不开的。

现在蒋先生手里这一封听众来信,却有点奇怪,是提意见的,而且还有一点指责的味道,捉住蒋先生一回书中讲到一个精神病患者,用了“痴子”一词,写信的人认为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错误,他(她?)认为精神病患者听别人叫他“痴子”,等于是给患者加了一顶甩不掉的沉重的帽子,使患者失去希望,而患者正是因为抱着治愈的希望,才可能配合医生治疗等等。

蒋先生对这个意见觉得有点不理解了,因为在苏州方言中,精神病人就是叫做“痴子”,如果说精神病患者称作痴子是给病人戴帽子,打棍子,破坏精神病治疗工作,蒋先生觉得有点委屈。蒋先生记得在说这回书之前,对这个词也是有过考虑的,他特为查了字典,字典上对“痴子”一词的解释是这样的:[方言],指精神病患者。所以蒋先生认为这个意见提得稍微有点上纲上线,有点象牙筷子上板鹊丝了。蒋先生想是不是写一封回信,诚恳地向这位观众解释一下,但写信人没有留下地址,蒋先生也只好作罢。

老张的病,加上这封信,使蒋先生的心情有点沉重,他问老张的兄弟:“老张住在哪家医院,我要去望望他的。”

老张兄弟说:“在二医,不过你去不要跟他多讲,现在他自己还不晓得,屋里人都瞒住他的。”

蒋先生沉重地点点头。

这一日蒋先生回到家里,跟蒋师母说了老张的事,虽然蒋师母跟老张只是点点头、说几句家常话的交情,但是听说老张得了这样的病,也和蒋先生一起叹息了一会。

从前蒋凤良在团里的时候,开码头去做大场子,一去就是几十天,到发工资那一天,倘是蒋先生不在家,蒋师母就去代领,经过门房,跟老张点点头,老张因为对蒋先生尊敬,对蒋师母也是很客气的。老张这个人是蛮幽默的,平常喜欢开几句玩笑,来个小噱头。老张看到蒋师母,就说几句笑话,称赞蒋先生和蒋师母,总是说得蒋师母很开心的。蒋师母说:“老张你真会说话,你这个人真发松。”

老张总是说:“我有什么发松,你们蒋先生说书放噱头,才叫人发松呢,蒋先生的噱头是肉里噱,不是嘴皮子上噱,真功夫呀。”

老张说的都是内行话。

现在想想一个活脱脱的老张,就要去了,实在有点叫人心酸。

蒋先生和蒋师母说:“过日我要去望望老张,你说买点什么?”

蒋师母说:“总是要买点营养品啦,再拎点水果什么,犯上这种毛病,吃不吃都差不多的。”

蒋先生说:“我去买两盒人参蜂皇浆吧。”

蒋师母“喔哟”了一声,说:“你说起人参蜂皇浆,我倒差一点忘记了,后面的刘国平俩夫妻刚才来过了,拿来两盒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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