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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主炮手安在

费毓龙只是偶然涉足藏书楼,横遭飞祸,被隔绝人世于斗室之中。

他显然并不是“四·一二”的主炮手。

主炮手安在?

我问费毓龙。他却面有难色,说道:“你不见得能够找到他!”

奇怪,天底下哪有找不到的人?何况此人住在上海,怎么会找不到?

费毓龙劝我,欲访此人,一定要请上海图书馆党总支助一臂之力。

我来到了党总支办公室。书记陈雷、副书记狄华很热情地向我介绍了情况:他叫葛正慧。揭露“狄克=张春桥”的,就是他。在“藏书楼案件”中,受迫害最深的,也是他……

档案上清楚地记载:经王维国、徐景贤批准,上海市公安局于一九七〇年二月二十六日逮捕葛正慧。经五年零两个月的监禁,于一九七五年四月二十六日获释。

如今,为什么难以找到他呢?

两位书记告诉我其中的缘由:葛正慧已经退休,不来上班,在图书馆里找不到他;他一人独居,又几乎不在家。他外出何处,谁也不知道;即便他在家,他从不在家中会客。如不事先去信预约,他不接待的。他确实有点怪癖。但是,他受了那么大的冤屈,大家都体谅他的心境。如果他一旦愿意接待你,会非常热情的。……

狄华同志把葛正慧的地址告诉了我。我给他写了一封信,希望一见。我不忘狄华的叮嘱,在信中写明,他的通讯处是狄华告知的……

信寄出以后,好几天不见回音。

我决定上他家去拜访。

他住在上海市区一幢三层楼房里。我是在早上八点到达的,邻居们告诉我,他已经外出,往往夜深方归。

他的房间在二楼。:从外面望过去,有一扇窗斜开着。一只猫踡伏在窗口。窗台上放着好几盆花。

老邻居们告诉我,葛正慧住在那里多年了。本来,他跟母亲一起住。一九六二年,母亲去世之后,他一直独居。他的生活很简单,买点面包、罐头,炒盘青菜,如此而已。

来了客人,一向在楼下弄堂或公用灶间里谈话。即使是市统战部来人,也如此。

来访者写信预约,他答应了,到了预定时间,才能在楼下见到他。邻居们把他的邮件,或者放在灶间,或者从房门的缝里塞进去。

邻居们印象最深的是,“文革”中上海图书馆造反派来抄家,他的书真多,装了一卡车!

过了五年多,邻居们终于又见到他。他变得几乎叫人认不出来了,双眼深凹,骨瘦如柴,沉默寡言,独进独出。偶然,他说过一两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果真被他说中了,人民翻身了,“四人帮”垮台了!

邻居们都说,他很有学问,埋头看书、写作。夜深了,他的窗口还亮着灯光……

我从他家回来,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信。我知道,只有他答应与我长谈,我才有可能了解这位当年“炮打张春桥”的主炮手。

一天天过去。我终于等来了他的信。

信中说:

“我因高血压多年,说话时间一长,血压即升高,就头眩。馆内我不常去,现抽暇参加编辑会刊《图书馆杂志》,有时出去组稿、看稿、就诊(坐‘四人帮’黑狱多年的后遗症、病较多),往往不在家。

“我准备送一些参考材料给你,以便你写作。但我手头的一些剪报已散失了,这几天我到亲友处寻索。”

读罢来信,我甚为欣慰。虽然我未见其人,却已见到一颗赤诚的心。他的回信晚了些日子,是因为他在帮助我寻找写作资料。

几天之后,我就收到他挂号寄来的一大包剪报,又附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

“在波澜壮阔的上海人民反‘四人帮’斗争中,我个人因扩散‘狄克’而受的迫害,是渺不足道的,不能算是怒潮中的一朵浪花,只是一点泡沫而已。上海在反‘四人帮’斗争中有无数同志受到比我更严重的迫害,甚至牺牲生命(这都有待于你向各方面采访)。我在上海人民反‘四人帮’斗争中并无贡献可言(因为不是我把‘四人帮’抓了,而是‘四人帮,把我抓了)……”

我期待见到这位劫后余生、外冷内热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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