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亡妻?”
段松开口。
永安垂眸,伸着指拨弄茶叶,“偶有几面之缘。”
“只是我听说,令夫人,是自己去的?”
段松一怔,咬牙道,“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她又哪里会走的这样苦?!
娶她回来,其实非他所愿。
那年清秋,他尚是公主府的小小侍卫。
那年清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散漫惯了的人,哪里想要个女人插手自己的生命?况且,他听说,叶家的女儿,是个温顺到底的性子。
真恼人。
他想。
府里的弟兄都在嘲笑他,他们闹腾着给他斟酒,感叹着他小小年纪,就要成家。
进了宫的姐姐却说,“不小了,合该娶个媳妇了。”
长姐如母,更何况,这婚事也确实是母亲生前订下的。
哪里不小了?他怅然。他才刚过了成人礼。
可姐姐咬定口舌教他成亲,一双美目里,是他看不懂的担心。
他喝的酩酊大醉。
姐姐进宫尚不足月,只捎来些许银两当作聘礼。
他只得掏出所有积蓄布置婚礼。
可是,说是所有积蓄,也不过换些劣酒罢了。
chūn宵一刻值千金。
他却喝得醉死过去。
第二日清晨,他扶额坐起,宿醉醒来的感觉让他晕晕沉沉。
旁边恰放着脸盆,他草草洗了把脸,方才觉得清醒多了。
“醒了?”
有声音传来,轻柔似一树花开。
他抬头。
那人徐徐行来,柳眉淡雅,一双明眸皎洁若天上的月。
那一刻,他还未曾意识到。
小家碧玉的她,于他来说,却是。
倾国倾城。
在公主府值班。
有人抬着大轿送公主去皇宫。
他站在行列中,却被叫到轿前。
“段松。”
公主撩开窗帐,一双凤目秋波流转,“听你姐姐说,近日成亲了?”
他点头。
那双翩跹的柳眉一闪而过,他瞬间微红了脸。
明月明月。
他的妻,柔和似水,皎洁若月。
公主掩唇而笑,“哪家的闺女,叫我们段小侍卫这样魂不守舍?”
他低头,“城北叶家。”
公主继续笑道,“原来是个落魄小姐。”
城北叶家,原是书香世家,叶家上辈,几代为官,名声显赫。
只是因着明月父辈过于刚正,惹恼了圣上,落得个家财散尽的下场。
他敛目,收起眼中的愠色,不卑不亢道,“不管如何,是小的高攀了。”
明月的背后的叶家再落魄又如何?
他情愿,
俯首作臣。
“将军似乎很怅然?”
永安开口,“在想令夫人?”
段松敛去眉目中的伤感,自嘲道,“想啊。可是,也只能想想。”
他拉扯自己斑白的发,“这幅模样,这幅模样,纵然她看到,也不会再认得我罢。”
外族入侵,一场征战。
但他未想到,副将军竟然是他。
出征之际,他被召进宫。
姐姐握住他手,“松儿,莫怪姐姐心狠。男子汉大丈夫,终归要将功立业,威名远扬。”
他点头。
已然高位的姐姐华服加身,倾国倾城的容颜。
“松儿。世人总是,身不由己。”
那时,总是太过年少。
身不由己四字,他终究是。
知道太少。
金戈铁马,乱世杀伐。
他曾以为,建功立业后,他将可以带她看遍天下。
朗朗山河,因她而锦上添花。
她送他远行。
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句。
“夫君,保重。”
我温柔的妻,待我归来,我许你锦衣华服,相守白头。
“段卿此次辛苦了。”
一场凯旋。
他眉目俊朗,飞挑的剑眉勾勒出英气勃发。
皇上大为高兴,就地封他为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