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家有钱,用什么肉毒杆菌之类的。
我说,既然是这样,就不能怪我了。我老婆说,呸,再用肉毒杆菌,老太婆还是老太婆,不会把老太婆变成小姑娘。
这次谈话是被我女儿打断的,她喊肚子饿了,我们只好停止争论,给她做晚饭。几天以后,我到过云楼去,在路上碰到了我的岳父母,我问他们到哪里去,他们支支吾吾地搪塞我,什么也没有说清楚,我觉得奇怪,就偷偷地跟在他们背后走了一段,结果发现他们竟然也去了过云楼。我很奇怪,他们又不是有闲心喝茶的人,他们去过云楼干什么呢。
渐渐飞走的绿头苍蝇又来了,嗡嗡地叫着,很烦人,我跟它说,对不起,我无法回答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绿头苍蝇继续烦我说,你怎么搞的,越查越复杂,又横戳出你的岳父母来了?
我已经无力招架我的绿头苍蝇了,因为我老婆已经杀将过来了。她竟然在我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写满了暗道机关四个字的纸条,横的竖的,大的小的,直的歪的,正的草的,粗的细的,全是“暗道机关”,把我老婆惊得心惊肉跳的。
她再也沉不住气了,再也不能暗中观察,必须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了,她带着我的岳父岳母,像天兵天将一样,突然降落在我的办公室。
在我的办公室里,她看到我有那么多的东西,她惊得目瞪口呆,她急了,一急就忘记了自己的洁癖,也早就把自己那个“对家庭生活没用处的东西不许进门”的理论扔到了脑后,她翻脸不认人,也不认理了,她在我的办公室里,翻翻这个东西,这是好东西,翻翻那个东西,那也是好宝贝,她气急败坏,和我大吵大闹起来。
我的同事从没听说过我家庭有问题,这第一次暴发就暴发到单位来了,还这么急风暴雨,他们觉得奇怪,都来看我们夫妻吵架,还有我的岳父岳母大人在旁边往火上浇油。我岳父说,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东西,连话都不愿意跟我们多谈一句,以为自己是科长,科长有什么了不起,我给你吃过老母猪肉,你都吃不出来。我岳母说,我一直就在观察你,你吃鱼从来不吐骨头不吐刺,鱼骨头和鱼刺到哪里去了?我岳父母说的话,散发出鱼腥肉臭,我老婆闻到了,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后,大家一致认为我的老婆和我的岳父岳母问得有理,我的这些东西,同事们也都拿到过,他们都是一拿到就带回家了,我为什么要放在办公室里呢?难道我不想带回家,我不想带回家,又想带到哪里去呢?难道有另一个家?大家的思想都不可控制地要朝那个方向去想了,有一个人甚至还说了出来,不会吧,看刘科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敢包二奶的人呀。
同事的这句话说得过分了,大家愣怔了片刻,就看到我老婆跳了起来,两只手朝着我伸出来,一直戳到我鼻子底下。我往后躲着这两只手,一边说,什么,什么呀?我老婆说,拿出来,拿出来,还有更多的东西被你藏起来了,你拿出来!不容我张嘴辩解,老婆更尖声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都送给那个不要脸的了。
我很委屈,我几乎不知道我老婆在说什么,但我又无法辩解,只能抵挡说,你说,除了家,除了我的办公室,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放东西?
老婆拿出了那张纸条,扔到我的脸上,说,在你的暗道机关里!
那张纸条最后竟然成了我精神异常的证据,它一直被我带到了医院里。
不过还好,我们这些特殊的人物在医院里的待遇很好,和普通人一样,每天都有报纸看。有一天我看到一则报道,说是在离我们城市不远的一个古镇上,在拆除一幢老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暗道机关,里边有一幅唐伯虎的画。但是这幅画已经腐朽了,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见光死,当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唐伯虎捧出来的时候,它就散成了碎片。有人还想把碎片重新粘贴起来,但都没来得及动手,只是这个想法刚一出来,那些碎片就变成了粉末,后来来了一阵风,粉末就不见了踪影。
凑巧的是,古镇上的那座老宅,也叫怀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