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纪成因为过去出门比较少,很少坐火车,不大习惯在“咣当咣当”的响声中睡觉。他看看周围的人,都睡得很香,他想他们大概都是常跑码头的。那个看相的人,睡得尤其舒坦自然,发出一点轻微的鼾声,一呼一吸,很有节奏,纪成看着看着,就被他的呼吸同化了,他也随着他的呼吸,缓缓地一起一伏,纪成就睡着了。
天亮以后,火车上的广播响了,纪成醒来,大家也都醒来,洗刷过,互相看看,还是那几个人,只少了一个,就是那个看相的人,大概在半夜里下了车。
纪成打开包,拿方便面,就发现钱没有了。他叫起来。
大家听说纪成丢了钱,都急着检查自己的东西,列车长和乘警过来,问了情况,分析下来,说是半夜下车的人偷的,大家也都这么想,就是那个看相的。
列车长问纪成被偷了多少,纪成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他跟着老关做,赚了不少。
列车长和乘警走了,纪成很懊恼。
火车到站,是半夜里,纪成下了车。两手空空,走到了家门口,听听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敲门之前,他借着路灯的光,看了一下手表,正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分钟。
他心里突然涌满了什么东西,不像两只手那样空空的。
(199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