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没有……我只不过帮她出出主意……”
“出主意,当心出点什么花头经来,你说,那女人家住什么地方?”
阿咪吓兮兮,哪敢说出李凤珍的地址。
“你,贴她多少铜钿?”
“啥?”阿咪半天才回味过来,火了,人家李凤珍清清白白,自己女人这样不讲道理,越想越气,对准女人面孔上就是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一拍,事体弄大了。女人要离婚了。阿咪一家门本来是各人帮各人的腔,现在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全帮儿子了。阿咪女人跑到娘家,娘家兄弟来了一大帮,要掼家什,扒房子。阿咪一家门吓得索索抖。还是阿咪的阿嫂有点道理,立出来说:“你们说阿咪跟人家轧姘头,证据拿出来!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拿不出证据,你们就是诬告罪,要上法院解决的!”
一番话有理有力,讲得对方吓兮兮,不好回答。弄堂里的人乘势出来帮腔。阿咪阿嫂一看有人撑腰,闲话更多了:“大家说说,阿咪阿是老实人,看见女人面孔都要红的,阿会做出这种事体来。要是想做这种事体,来寻他做衣裳的小姑娘要多少有多少,不稀奇……”
阿咪阿嫂话里有音,意思是说,你阿咪女人不要自以为了不起,阿咪再讨一个便当得很,不费吹灰之力。
阿咪女人听得懂,想想是有点怕,不过嘴上还是蛮凶:“你叫他认错,叫他保证不再和那个女人来往,我就不离婚。”
阿咪一家人一听阿咪女人松口了,都松了口气,只等阿咪开口。阿咪偏偏不识相,还要犟一犟:“我有啥错,我有啥错,我是正常的,我帮帮人家,人家也帮帮我,好多赚点钞票,有啥要紧,人家好心。人家又不是贱货,人家大学生,人家服装公司设计师,人家……”
一口一个“人家”,肉麻兮兮,还没有啰嗦完,阿咪女人“哇哇”地哭了。
阿咪屋里人都怪阿咪不识相,本来蛮好,要和好了,还要犟,现在劝也劝不过来了,让他一个人去守空房吧。阿咪女人娘家兄弟倒也不敢掼家什扒房子了,大概怕吃官司,怕罚铜钿。只是拖了阿咪女人回家去。
阿咪一个人过日脚,开始倒也蛮活得下去。不几天,就有点不好过了,熬不过去,只好上丈母娘屋里认错——两瓶洋河一只后蹄,拍拍马屁。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差一点吃生活。逃回来,阿嫂告诉他,李凤珍来过了,阿嫂把事情全讲给李凤珍听了。
“她怎样?”阿咪急了,有点驼子跌筋斗的味道。
“她笑笑。人家倒是大大方方,说下趟不来了,你的女人……”阿嫂不往下说了。
阿咪连连跺脚,凤珍讲好要帮他弄一种新式样的,这种式样现在市场上还没有行,听说明年要开始行了,抢在前面学会做,好赚不少……有什么办法呢,这里的人!
凤珍倒是不再来了。阿咪女人在娘家日脚也不好过,弟兄里嫌弃惹气,只好回来。阿咪一家门息事宁人,只当呒介事,重新过日脚。
阿咪还是等大块头、“小老鼠”他们下班回来吹吹牛。不过吹了一歇,阿咪就要把他们支开,他有事体做了,买了不少时装设计书;女人也不省几个钱了,也帮他买,大概怕阿咪去找别人学。
这天夜里,不少人拥在阿咪店堂里,吹吹牛,看看电视。倒不是自己屋里没有电视,和自家人一起看没有劲,讲不到一起。小弟兄凑到一起才有劲。放了一歇电视新闻,就放全国服装设计评比结果。阿咪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紧张,怕女人看出来,偷偷溜一眼。女人一本正经在看那些得奖的服装。突然,李凤珍的那件紫红丝绒旗袍显出来了。三等奖。不过不是李凤珍穿出来的,是一个比李凤珍还要漂亮的模特儿。阿咪偷偷吁了口气。不少人在喷嘴,在赞叹。阿咪的女人也啧一啧嘴。一开口,声音顶响:“喏,这只领头阿灵光,是我们阿咪设计的,本来的领头一点花头也没有,难看死了……喏,还有纽扣,这种盘扣外国人也不认得的。叫啥?阿咪自己想出来的,叫龙凤戏珠盘扣,我们阿咪自己想出来的……”
大家看阿咪的面孔。阿咪看女人的面孔,女人笑了,阿咪也笑了。不料女人面孔一板:“笑,你最好对别人去笑,喏,和人家一起上去,上电视喏,正好一对……”
阿咪仍然笑嘻嘻:“人家看不中我们的,小老头一个,我么,只有我的老婆看得中……”
女人捶了他一拳,笑了。
阿嫂低低地骂了一声:“死腔,大惊小怪。”
阿咪女人没有听见,阿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