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教师

繁体版 简体版
美艳教师 > 父亲还在渔隐街 > 默认卷(ZC) 马镇长的错误时代

默认卷(ZC) 马镇长的错误时代

古里是江南的一个小镇,看她的名字你就猜到她是一座古镇,是有故事的,是有文化的,有一条小河许多年来一直缓缓地淌过古里,还有一首曲子许多年来也一直回荡在古里镇,郦雪琴就是那个唱曲子的人。郦雪琴早已经过世了,但是她有传人,郦亚琴,郦小琴,郦幼琴,还有更年轻更小的郦什么什么琴,都是郦雪琴的学生和学生的学生。马大军至今也没有搞清楚,他刚到古里镇的时候,在曲场里唱曲子的那个人是郦什么琴,他问过一些人,他们也说不清楚,因为年代久了,也因为他们并没有认真地替马大军回忆古里镇的历史,他们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马大军又不是古里人,他甚至都听不懂这里的方言。

马大军是北方人,他在古里镇是很孤独的,除了在床上他和老婆在一起,其他的时间,他永远是一个人。在单位,同事都是说的方言,他听不懂;在家里,老婆一家人说话,也是方言,他听不懂,老婆和他说话,用的是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他虽然勉强能听懂,但总觉得有点别扭;他走在古里的街上,大家都是说的方言,他感觉耳边是一片鸟叫声,好听,但是听不懂。马大军也曾细细地研究过,为什么古里镇的人说话像鸟叫,后来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因为他们说话时,发音的部位是在舌头尖上,而不是从嗓子里出来,更不是从胸腔里出来的。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马大军也偷偷地尝试了一下,想让自己的声音从舌尖上滚出来,结果他把自己吓了一跳,还差一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下晚的时候,老婆一家打麻将,如果凑来凑去还少一个,就临时拉上马大军。马大军学的北方麻将,和古里镇的打法不一样,总是出错牌。他听不惯他们把“条子”喊成“索”,把“万”喊成“迈”,把“饼子”喊成“同志”,明明看到有一个人扔下一张条子,嘴里却说的是另一个声音,他就要努力地去适应,要想一想才能想明白。更有一些他们自己约定俗成的叫法,马大军也得慢慢地适应起来,比如将一饼喊作“肚皮眼”,将二饼喊作“二奶”或者“胸罩”,类似这样的叫法马大军想一想之后尚能够接受,但比如将“二万”喊成“客人”,将五条喊成“唱歌”,马大军就不理解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有时候想半天也想不明白,出牌就更慢了。老婆总是嫌他笨手笨脚,说他是鸭脚手,你还团长呢,她说,也不知道你那团长是怎么给你混上的。这时候缺少的那个搭子赶到了,他们就不由分说把马大军赶走,走吧走吧,你走吧,鸭脚手。在大家的笑声中,马大军起身离席,听到身后的他们在他们自己的方言中完全融成了一片,把马大军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气氛的外面。

马大军一个人走了出来,走在异乡的老街上,街是用小石子铺成的,洁净而光滑,没有尘土,没有泥沙,和北方不一样。黄昏的时候,街上行人不多了,街的一边是河,街的另一边是人家,人家透出的灯光不明亮,映在水面也是昏昏沉沉的。就在这昏沉灰暗之中,那个曲子,忽然间就唱响起来了,叮叮咚咚的琴声和咿咿呀呀的唱腔,飘荡起来,在宁静的夜空中忽悠着,也在马大军的心里忽悠着,往前,往后,往左,往右,往上,往下。

曲调是古里的,琴声是古里的,唱词也是古里的,像古里镇的一切,马大军是一无所知的陌生,但他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陌生的声音好像要带他回家,带他回到很远很远的北方的家乡。马大军不由自主追着这个陌生的声音,走进一座老式的宅院。曲子就是在这里唱响的,这是古里镇的文化站,房子是旧的,院子是破落的,但因为有了那个曲子,因为有了和曲子一起传递出来的灯光,破旧的院子和房子,就变得鲜活起来,亮堂起来。

听众大都是老年人,演员却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她扮相美丽,嗓音清丽婉转,神情专注投入,所以那时候站在门口的马大军一眼看过去,这台上台下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老年人有的微微闭眼,跟着曲子轻轻摇晃脑袋,有的窃窃私语,好像根本不在听曲,也有一些人,看上去已昏昏欲睡,马大军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睡着了。马大军想起小时候在自己的家乡听戏,那可是热闹的场面,喝彩的,骂娘的,有人打起来,也有人嫌演员唱得不好,就自己上台去唱几句,小孩子在场子里跑来跑去,总之与这里是不一样的,马大军想,他娘的,古里镇,他娘的,古里的曲子。

马大军拿出一块钱,领了一杯绿茶,就坐下来了。散场的时候,马大军已经睡着了,文化站的老金把他推醒了,说,散场了,明日请早。马大军走了出来,他回想着一句也没有听懂的曲子,自言自语道,下次不来了,怪里怪气的,一句也听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