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得出来。
我就把玫瑰留在老人的屋里了。
可我还是大意了,出了屋子,下得楼来,我才想起看一下访问单,才知道我的任务并没有完成,他们虽然签了名,但他们签的名,不是我公司需要的名,他们还是不姓王。所以,实际上我还是没有拿到他们的签名,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姓王,还是不愿意姓王,如果他们真的不姓王,那就是委托单出了差错,如果他们本来姓王,现在却不愿意姓王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和自己的儿子之间早已经断绝了关系呢?
我心里头顿时一闪,我又联想到我的父母大人了,一时间我甚至觉得是我的父亲母亲和我恩断义绝了呢,我掏出手机给父母家打电话,却没人接电话,再换打手机,手机也停机了。我这才恍惚记起,他们似乎有日子不来骚扰我了。不过我可没指望他们已经放弃了我,不再来纠缠我了,绝不可能。即便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也早就把我当成亲生的一样折腾了。
可我还是不能回公司呀,这单任务可是我代望老人的首秀,就这么铩羽而归,不是我的风格。
现在我又站在凌乱的楼栋之间了,我比第一次更绝望,完全没了方向感,我茫然无目的地走啊走啊,走到小区的门口,看到门卫室的时候,我心里一惊,难道我承认失败了?难道我知难而退、望风而逃了?
小区保安年纪也不小了,他大概很少在小区看到我这样英俊潇洒的年轻人,所以直盯着我看,我可是怕了这小区里的奇遇,我应该逃避他。可是,除了他,小区空无一人,我还真不能逃避,我上前把访问单递给他,请教他说,麻烦你帮我看一看,这个地址到底有没有问题。他一看,立刻笑了起来,没问题呀,就是你刚才进去又出来的那个楼嘛。我一听,感觉有戏,赶紧追问,他们家有儿子吗?老保安说,有呀。我没料到进展这么顺利,担心不牢靠,再追问,你怎么知道?老保安说,我是保安,守在门口,我天天看到,怎么会不知道。我又有了奇的感觉,赶紧问,你天天看到谁?老保安说,当然是他们的儿子啦。我又更奇了,难道他们的儿子天天来看望他们?老保安说,奇怪,他就住在这里嘛,不叫天天来看望,那叫天天回家。
既然他和父母是住在一起的,为什么还委托我们看望他父母?
你们可能早已经觉察出来了,我的思路出了问题,因为我太想完成任务了,所以在我的潜意识里,一开始就认定他们就是我要找的王姓人家,人家明明不承认姓王,何况人家明明是父母和儿子住在一起的,我却偏要强加于他们,我感觉自己走火入魔了,赶紧换个话题说,他们家那老太太一会儿聋,一会儿不聋,她到底是不是聋子?那老保安“切”了一声说,又装神弄鬼,那个聋子早就死了。
我简直服了这家人,我简直服了这个小区,但我实在又不能服他们,如果我服了他们,我这一趟就算是白跑了。
我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应付一下肚子,耗掉些时间,我越想越不能甘心,房子明明就是那个房子,电话也明明就是那个电话——我再次拨打了那个该死的电话,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就有人接电话了,真够快的,我也抓紧了快问,是王先生吗。对方说是。终于找到王先生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但很快我又奇道,王先生,为什么我中午打电话时你不承认,他说,中午不是我接的。我更觉不可思议,说,难道你家里的人不知道你姓王?他说,他才不是我家里人——家里人个屁,一间朝北的小屋收我八百块租金。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那一家的租客,难怪中午我去的时候有一扇门一直关着呢。可我还是好奇,我说,我怎么听你的声音那么熟呢。那王先生说,我听你的声音也不陌生呀。
废话少说,我直奔主题,不仅确认他姓王,还确认了他们确实知道儿子委托了人去探望他们,他们正在家翘首等待呢。我心想,这回看你再往哪儿跑。
我赶紧再次上楼进门,中午那一对知识分子老人不在,换了另一对老人在,果然是待在一间朝北的小屋里,屋子很小,光线很暗,我乍一眼看过去,怎么觉得他们有点眼熟,我奇怪说,咦,我在哪里见过你们?他们对我,竟然也有同感,说,嘿,你好面熟啊。
我想到熟人好办事,如果我和他们有交情,那他们一定不会再为难我,我就可以拿上他们的签名走人了。所以我得赶紧把他们想起来,可我仔细地想了又想,却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是谁。从前同事的长辈?没有印象。前任女友的父母?也没有印象。大中小学的老师?更没有印象。
明明是熟的,却又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