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明灭虱必须灭除虮子的道理,以及灭虱之后,仍然允许大家留头发。并且质问这些拒绝剃发的白人军官,“你遣返回家之后,要不要把长着虮子的头发剃掉?”有人回答:“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进理发馆,美国人给美国人剃头,不受侮辱。”白帆笑了:“说得好,咱们也建立理发馆,让美国人给美国人剃头,英国人给英国人剃头!”结果是这样的理发馆一直存在到遣返战俘的时候。不过,话说回来,我看着那些“大孩子”的满头金发被剃光时,也觉得可惜。
最难办的是土耳其战俘,由于语言不通,只好让他们派代表来看英美战俘剃光头,打着手势给予“讲解”,效果还是不好。他们坚决不用剃头刀,大喊大叫,有的还暴跳如雷。白帆说,“他们信奉伊斯兰教,我也不知道教义里对于动用刀剪有什么禁忌?给他们用推子推成光头吧,试试看。”结果还是遭到拒绝。
我们有些同志很生气,说“这是战俘营,不是招待所!他们必须遵守营规!否则还怎么管理?”然而白帆坚持“慎重对待宗教问题。土耳其战俘先不剃头,等一等。咱们向国内请示,请翻译,请阿訇或者回族干部来帮助工作。”
四、抓赌和洗脑
语言不通的确是极大的障碍。土耳其战俘并不很多,麻烦却是最多的。譬如吃饭,战俘的伙食跟我们是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比我们营级以下干部、战士的“大灶”伙食还要好一些。首先是保证供应。我们许多同志在火线,“一把炒面一把雪”,或者在坑道里嚼“压缩饼干”喝不上水,挨饿也是常有的事,而战俘营的供应从未短缺。再就是粗细粮和蔬菜搭配,比我们的战斗部队撤回二线休整时也要好一些。但是,初来战俘营的土耳其俘虏,大都表演过“绝食”。我们知道他不吃猪肉,其实我们也吃不着猪肉,还是为他们单立了清真灶。这样的白面馒头、大米饭,他们也不吃。一个个饿得东倒西歪,就是不吃。最初是炊事员拿起个馒头,当着他们们的面咬一口,嚼一嚼咽下去,他们才立刻上前抢这个咬过的馒头,狼吞虎咽般地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可是桶里放着那么多馒头,还是不敢吃。炊事员回来报告说:“他们一定受过反动教育,认准了咱们的伙食里有毒药,真是糊塗虫,要杀你还不容易吗?何必往饭菜里下毒哩!就这么简单的理儿,也没法跟他说明白。我又不能每个馒头都当面咬一口哇!”
还是炊事班想出了绝招,不送馒头改送米饭。一桶大米饭,炊事员当着他们的面吃一勺,该相信没毒了吧?不行,过来个土耳其小军官,拿起勺子把桶里的米饭上下翻搅一遍,请炊事员再吃一勺。之后,他们就像疯了一般,拥上来抢饭吃,不用碗,下手抓,往嘴里塞,把桶也弄翻了,就在地上抓饭吃,拦都拦不住。
我们当过兵的都知道,三五天饿不死人,极限是七天,如果有水喝,再吃些草根树叶,还能多活一些日子。这些土耳其战俘挨饿几天了?语言不通,也没法问。倒是管理处的领导有经验,说饿久了的人,一顿饱饭能撑死。因此规定,新人营的战俘,只给小米粥喝,给点咸菜吃,一周以后,肠胃恢复了才让他吃饱。喝粥,对饿极了的土耳其战俘最合适,用勺搅一搅,当面喝一勺给他们看,然后一人一碗粥,一小截咸萝卜,先救命,调理肠胃。俗话说,头三脚难踢。打开了这个局面,再有新来的土耳其战俘人营,就一律先喝粥,并且让早来的土耳其战俘吃饭给他看,给他讲解这饭菜里面没有毒药。
美国“少爷兵”的人数最多,也最好管理。我参军前就接触过一些美国人。抗日战争时期,我在长沙湘雅医院住院时,许多医生、护士都是美国人,态度和蔼,认真负责,给我这个患肺结核的7岁孩子留有难忘的印象,母亲还说过,湘雅的美国大夫救了我一命。后来我在重庆南开中学读书时,有美国老师,街上也有许多美国大兵,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些开着吉普车横冲直撞的大兵,但他们是中国的同盟军,史迪威、陈纳德将军在我们学生心目中也很有名气。因此种种,我对这些放下武器的“大孩子”、同龄人,从内心来讲是宽容的。我向白帆汇报过这些思想,他说立场没问题,而且符合党的政策要求。
我的日常工作,是陪着管理员老孙到各中队、小队巡视,给他当翻译。老孙比我大3岁,连级保卫干事,党员,政策水平当然比我高,我很尊重他。这天他叫“生活小组”领香烟,每个战俘每天有10支“大生产”牌的香烟,10天发一次,小组长统一领回去,分给一人5盒。当年没有吸烟得癌这一说,通常的说法是提神、解闷儿,“饭后一支烟,恰似活神仙”嘛。志愿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