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带着一点扬尘的呛人苦涩,让人不想睁开眼睛。
久违的睡眠与梦境,越是醒来越是觉得冰冷刺骨。
久见秋生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身边的床榻,触手还带着一点浅浅的温度。
空气里弥漫着一点酒精的怪味,这种味道在他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只会与一个人相关。
不过那个人现在似乎不在这里。
唔,走了吗?
久见秋生平静地坐起来,由于身上没有衣物,所以被子便从身上滑下去,半个肩顿时裸露在空气里。
虽说没有真正做到最后,但是依旧十分出格……然而回想起来却也并不觉得惊奇,似乎在横滨做出这种荒谬之事才是真正的正常似的。
随着浸染煤油灯挥发造成的微刺鼻的空气牵引寻找彼此,语言压抑在洋馆门前暖黄色的暧昧光影之中。匆忙地交换带着性意味的吻,温暖干燥的唇间诉说的词句从不可信。
即,横滨。
单单是念起来,就觉得像是什么人在遥远的某个地方拉管风琴,顺着海风传过来的残破乐声。
留在唇舌间会跳跃一般。
摇了摇头似乎想把残存在记忆里的混沌残念晃出脑海,久见秋生坐在那里扫了一眼榻边,寻找要穿的衣服。
一沓白棱棱的东西被叠在那里,中间搭着一条青蓝色的丝织腰带,由于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而显得色泽奇异——里头用暗绣埋着的黑色鸟纹随着角度变化暗暗流光。
是昨日他穿的浴衣。
然而腰带却不是他的。
久见秋生用手指把那条腰带轻轻提起来放在眼前看,昨夜的记忆逐渐回笼。
[“难道不想要吗?”
那时他回过头,迷茫地询问亲吻着自己背部的人。
森君似乎十分喜欢亲吻他的脊椎,被他的情绪带动着,久见秋生甚至感觉从这具比寻常人要冰冷的躯体中诞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战栗与恐惧。
正因为冰冷才会更加渴望温度,也更加害怕温度的矛盾体。
“十分想啊。”
回答是沙哑而压抑的叹息。
“那就做。”
久见秋生轻轻说:“都是男人,也没有必要在意所谓的名分之类可笑的东西。”
事实上对这种事情不算十分了解的久见秋生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毕竟对性的了解他大多数时候仅限于上位。
会不会很痛?无所谓,就算是再痛也无所谓了,因为一定可以忍耐过去。
本来答应了森鸥外的请求也是意料之外的,在大脑做出回复之前嘴唇就已经擅自做出了决定,只好纵容这一切的发展。
久见秋生一直固执地认为得到一个青年的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青年人的爱正如青春本身一样短暂又善变,偏偏又热情洋溢,像是烈焰一样烧过去,引得飞蛾扑火。
不过只要不予以理会,那火便会很快熄灭。
但是森君的感情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到在这其中不同的久见秋生因为失控而无措。
森君的火焰看上去像是指尖的白磷,堪堪一看,丑陋无比,毫无温度。
真正心怀侥幸伸手触碰的话,也往往会立刻被那冰冷无情的烈焰吞噬,而后随他的心意被打磨成完全不像自己的样子丢出来,成为任由他玩弄的工具,傀儡,棋子。
必要之时,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甚至连自己都可以当做棋子使用的残酷之人。
那是一团飘忽的火,没有人找得到它的焰心,也几乎不会有人在见识了外焰近乎于绝对零度的可怖后去寻找焰心。
然而或许正因为外焰的冰冷,其中的焰心才会有能在任何东西上烫出窟窿来的灼热感吧。
久见秋生隔着冰冷浑浊的外焰看见了那道完整的,在跳跃着的苍白焰心。
它前来敲了自己的门。
雀跃而固执。
他有种假使被烧到了就再也无法熄灭的预感,那是一种被侵蚀的恐惧,觉得假使把它放进来了的话,自己会被刻上深深的印记,因为它已经先行容许自己在上面刻印了。
先爱的人会输,是因为放下的筹码不够。将灵魂足以自傲的焰心当做筹码的豪赌,又怎么会输。
久见秋生因为被爱而愧疚,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这份爱意。
自觉如游魂般空荡无一物的他从麻木的心脏中拿不出,也不敢再轻易拿出有温度的焰火,再细细一数发现自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