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走,你已是拦我不住了。”藤真微微一笑,足下微一用力,跃上了院中的一棵大树。
花形看着藤真身形轻盈无比站立树梢,随风摇摆,却始终不曾落下来。美丽的脸上闪着灿烂的笑容,风chuī得他衣袂发丝齐飞,落日在他身后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恍如天界降下凡尘的无双金童,一时竟痴了。
之九
藤真一晚都没有睡好。昨天晚上花形到别的房间去睡了,即然他答应在伤好之前不离开花形就放心了,他说过不喜与人同chuáng,花形也怕自己再连着睡不好觉就真的不能理事了,所以夜晚去了另一间房。藤真原以为这一夜没有人来扰自己必然可以睡得安稳了,谁知竟是翻来覆去,不能成眠。以前与敌jiāo战,辛苦获胜劳累之下在死人堆里也能一头睡下,今儿怎么就是睡不着呢?
一直到早上,藤真还黑着眼圈在寻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门外传来叩门声,藤真原以为是花形来了,忙着去把门打开,却走进来一个眉目温婉美丽端着食盘的少妇来:“清儿给爷请安,大人今早急着会见各处乡绅不能过来,我当家的又跟着大人去侍伺了,大人担心爷的饮食起居,让我来给爷送吃的,并听候差遣。”
藤真心中一阵失望,这个混蛋,自己一答应不走,他立刻就躲得远远,看也不来看一眼:“一大早就赶着去理事,多大的事?”
“刚过了年不久,再过两天就chūn至了,依翔阳历年的规矩,chūn至那一天须得大大庆祝一番,搞得热热闹闹喜气非凡,这一年才能顺利吉祥。为着这场大庆,翔阳治下三县七乡十三村的官员,各处乡绅名士富商都来了,大人当然得去和他们见见面,说说大庆的事,这可是断然不能耽误的。”
藤真心中一动:“他吃了吗?”
“这两天大人可能是累了,今早起身晚了,还没来得及用些饭,就有客到,大人只得先去见客。”
藤真将清儿手中的食盘接过来:“我现在还不饿,你且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按礼说一个下人原不能随便在客人面前做下的,可花形对下人显然从来没有那么多规矩,清儿当即福了一福即坐下说:“我是个笨丫头,原不会说话解闷,听说爷是个身手无双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神仙一样的人物,爷可不要嫌清儿。”
藤真失笑:“什么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我又不是马,也不过就是个跑得比别人快一点,跳得比别人高一点的人而已。你刚才说当家的随花形去了,你当家的是谁?”
“啊,爷也见过,是大人身旁的长谷川。”
“原来就是那个动不动横眉竖眼的长谷川啊。不对不对,他在你面前自然从不横眉竖眼,定是个知情识意的好郎君。”藤真笑着打趣。
清儿脸上飞红:“爷取笑清儿了,清儿出身卑贱,幸得大人仁心相救,又得长谷川不弃我肮脏之身,能嫁给长谷川,服侍在大人身旁,原都是清儿的福份。”
“你好好一个女子,怎么就卑贱了?”
“爷不知道,清儿原是个被拐卖的女子。卖入倡门,风尘肮脏,我过不得那样的日子一个人逃了出来,又累又饿又病,那时候是大雪天,我生了一身烂疮,冷倒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避之唯恐不及,看都不肯多看一眼。是路过的大人不避污秽将我带回衙门,衣食照料,请医抓药,直花了许多银子,半年工夫,我才好全。那些日子大人和长谷川都日日看望我,从不因为我是个风尘女而轻视我,也从不提及我的往事让我伤心,只是注意我的病情,问寒问暖。后来我无处可去,大人就收留了我,还有意将我许给长谷川。我本来自知身子脏配不上他,可大人不曾看不起我,长谷川也不介意,明着向我表示喜欢我非我不娶,我真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有这样的幸运。大人待长谷川极好,我们的婚事全是他出钱操办的,他还另外花钱为长谷川置了一处店堂,几亩田地。如今我们夫妻也算是个中等人家,完全可以养家活口并略有积蓄,如今我们仍跟着大人实在是为着报答大人,只是想跟着一心顾着百姓常忘了他自己的大人,好有个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