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风病了。
一场风寒好好坏坏拖了有大半个月,中间又因为心中惦记着外孙的前程,奔忙于总督府,将军府和各大世家之间,整日劳心劳力,终至卧床不起。
姚成树蹲跪在外公床前,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没精打采的,你爹教训你了?”
姚成树忙摇头,“没有,外公何必这么操劳,若是为了孙儿,那更不必了。孙儿本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守着您、我娘、我爹,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姚立风闻言笑了,他人在病中,瞧着没有平日里的严肃,满面慈祥,“你还是太小了,树儿啊,自古人都爱名利,要说这名利也不能抱着啃,为什么大家都拼了命的非要不可呢?嗯?你说说看。”
“外公想说什么?”
姚立风叹了口气,“你若生在太平盛世,我才不去奔忙,咱们一家就关起门来过日子。可这个世道,弱肉强食,你不要名利,不要权势,可你总要吃饭吧。你手里有个好东西,难免别人眼红要抢了去,你总要有能力反抗吧。你瞧见外头那不公的事,瞧见有人家过得悲惨,受人欺凌,你想拔刀相助,可你总得能自保吧。树儿,外公总有一天要走的,护不了你多久了。。。”
“您。。。”姚成树心中酸涩。
“我心里有个秘密,藏了十多年了。”
“您要说给我听吗?”
姚立风摆摆手,“我枕头下面有把钥匙,你拿出来。”
姚成树将钥匙递给外公,后者拒绝了,“咱们家祠堂供桌底下有个小抽屉,之前外公带你认过的。”
姚立风咳了两声,制止了外孙递水的动作,接着道,“这抽屉里面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本就是你的。将来,我是说将来,若是有什么你招架不住的事,就去拿出来。。。”
外间传来脚步声。
姚立风无声用口型道,“钥匙收好。”
姚如意和萧长华进来了。
成树连忙起身行礼,“娘,爹。”
夫妻俩上前问候,姚立风道,“风寒而已,吃两贴药很快就好了。”
他想了想又盯着萧长华道,“我是老朽不中用了,我女儿”,他温和的目光看着如意,又转向成树,“我外孙,都劳你多照顾了。”
这话如同遗言,说得姚如意后背冷飕飕的,她埋怨道,“爹,您要吓死我啊,好端端的,说这话做什么。”
姚立风佯怒板脸,“怎么,爹好不容易病一次,还不能倚病卖病,给你们交代些事了。”
他将‘倚老卖老’硬生生改成‘倚病卖病’,说得姚如意笑了起来,冲淡了屋子里的忧伤气息。
到了外间,姚成树停住了脚,“娘,您和爹先走,孩儿再多陪陪外公。”
萧长华打量他几眼,“树儿,来书房,爹有话问你。”
“我。。。”
萧长华并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走。
姚如意瞧出这父子俩之间的气氛不对,拍拍儿子肩膀,“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去跟你爹说清楚。你外公这儿,娘看着。”
父子俩一前一后来了书房,萧长华望着笔直立在面前的儿子,“跟谁学的听墙根的毛病?”
“我没。。。”姚成树下意识地想反驳,他在心中预想过父亲的反应,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
“树儿,我就知道你听见我和你师兄讲话了是不是?”他坐下了,“行啊,那你说吧,心里怎么想的?”
姚成树不吭声了。
萧长华面容冷下来,“年纪不大,毛病不少。”他啪地一拍桌子,姚成树吓得一颤。
“你那小厮不是回来了?叫什么来着”,他一指门外闻声探头的人,“进来。”
青岚本是不放心,跟过来瞧瞧,没想到殃及池鱼殃及得这么快,当即苦了脸。
“小的青岚,您,您有什么吩咐?”
姚成树立刻道,“爹,不关。。。”他的事。
萧长华打断他,“旁边竹林制三根竹杖拿来。”
青岚噤若寒蝉,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小心翼翼又问了句,“要多,多粗的?”
姚成树:“。。。。。。。”
竹杖咬上右手心,这是萧家最轻的家法,一般用于责罚刚启蒙的孩童。
姚成树左手紧紧攥住腿边衣服,声音颤抖道,“您说更看重师兄,孩儿心中自然是嫉妒的。”
啪,更重的一下打在红肿的手心,疼得姚成树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