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元在院中一直煎熬到了晚饭时分,终于等来了先生的赦令。
家老满心欢喜要带钦元去学堂吃一顿美美的晚饭,结果在萧成玉明显不善的目光中妥协了。
“明日萧某亲自带着钦元去跟先生赔罪,辛苦家老走这一趟了,请回吧。”这一番客客气气的言辞让家老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讪讪地回去了。
萧钦元站在书房里,比起身上火辣辣一刻不停息的痛,他心里却异常平静,对萧成玉以及萧成玉手中鞭子的惧意似乎也都消失了。
于是,他站在书房中央,看着萧成玉挑挑拣拣,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饭,平静却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不去学堂了。”
此话一出,原本在脑中勾画的种种后果,却都没有成为现实。
萧成玉慢条斯理地继续着他的晚饭,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书房太安静。
萧钦元能听见自己心脏打鼓的声音,比起大哥有所反应,这样毫无反应才让他格外害怕,担心下一秒就会有自己所不能承受的结果出现。
在萧钦元无数次琢磨着自己将要承受什么时,萧成玉终于吃完了。
他平静地拖着累赘的身体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在不知道第多少圈的时候突然哂笑了一声,似是自嘲又像是讥讽。
“我竟是高估你了。。。”随之而来一声短叹,直叹得钦元汗毛乍起。
萧成玉道,“我随父亲在漠北待过几年,跟姚家‘飞云堂’也打过数次交道,以我之见,‘飞云堂’数十年经营无非是靠一个‘隐’字。而你,一个弱冠少年,却握着‘飞云堂’的命脉,所以我也猜想,你该有着超越这个年纪的心机谋略,可是,当我见到你,我却发现。。。”他顿了一下,“你的确可以做一个合格的飞云堂主人,可是,离开了你习惯的暗处,到了明处,光明正大的作萧钦元,你却不合格。”
萧钦元沉默地听着,从他脸上看不出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萧成玉盯着他道,“姚家培养你内敛,教你隐藏自己。你或许早习惯做一个永远藏在幕后的人,出了事永远有人在你挡着,你没有自己承担过,你缺乏勇气,所以回到萧家,你事事瞻前顾后,处处被动。我知道你不认同‘萧钦元’这个名字,但是,我并不担心。。。”他冷了声调,“因为以你的性格,反复摇摆,最终你肯定会习惯的,是不是?”
萧钦元感觉到了愤怒,他的内心在叫嚣,“不是的,萧成玉,你说错了。”
可是,他无法反驳。
他的内心在说,对,大哥你说的对,我的确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做萧钦元。
“萧家跟姚家不同,做萧家的子弟,不用隐忍,不用藏着,只有四个字,堂堂正正,做到这一点,你才算是合格了。”
萧钦元听进心里了。所以他不可避免地难过了,像是被人抽了做人的根基。
萧成玉擅长给人划一刀,更擅长在人刀口上撒盐,但是他从来不是个大夫,所以,他不负责给人疗伤。
这就是萧成桓总是在某一时刻觉得这样的大哥该宰了,因为他不按常理出牌,通常情况下,打一棍子,该给个甜枣吧。
甜枣是没有的。
但是,这一次,萧成玉总归还是靠谱的。
所以,他终于将谈话拉回了正题,“这就是我一定要你去学堂的原因。你该跟着先生学学,如何堂堂正正地活着,忘掉姚成树,忘掉飞云堂,去担负你的身份带给你的责任。”
萧成玉猜到了,萧钦元在他不长的十来年的岁月里,其实是过得很不幸福的。
作为姚立风的外孙,姚如意的儿子,他必须接过母亲手里的‘飞云堂’,必须要作为姚成树坚强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年龄,更没有人会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姚如意其实是很忙的,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在姚家那样的家族里,想要好好活着,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的实力。所以,作为母亲的姚如意从一开始就教育姚成树,你要强大起来,你要照顾你自己。唯独没有说过,你不用怕,娘会保护你的。
萧成玉轻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萧钦元低下的头,用一种强横地不容拒绝的力量将萧钦元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钦元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
萧成玉望着自己这个其实年龄还很小的弟弟,深情道,“钦元,大哥会尽自己所能保护你,大哥也相信你总有一天会为自己是萧家子弟而自豪。钦元,欢迎回家。”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