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是用点吧,否则怎么照顾娘娘?”这次是墨书。
就听到杯盘碗筷碰到长案发出的轻微撞击声。
刘成煜哑声道:“朕真的吃不下……这个红背竹竿草到底有没有用,怎么阿浅还不醒?”
墨书斩钉截铁地说:“肯定有用,属下访过许多猎户,而且亲自试验过,确实能解箭毒木的毒……何况,依娘娘的体质,不需解毒也没问题……皇上,莫太忧心,龙体要紧。”
刘成煜没有回答。
好久,才听到他的声音,“沈家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墨书低声道:“抄家那日沈夫人咳血身亡,其余二百四十六口尽数收在监牢里,过几日就将男子充军,女子入娼藉。”
我蓦然心惊,刘成煜已下手对付沈相了。男子都充军,那沈清呢,他说过要办书院给孩童启蒙的。还有朝云,也不知她去找沈清没有,会不会也被牵连在内?
想开口,发不出声音。欲抬手,手臂虚弱无力。
除了尚有意识外,整具身子仿似成了别人的,完全不听我使唤。
方才,我希望就此长睡下去,永远不醒来。
而现在却那么渴望能够说句话,哪怕只有一句。
开门声响起,墨书退了出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几乎是同时,屋里响起长长的叹息声,有人缓缓行至chuáng前,一双粗糙厚实的大手触到我的脸颊,轻柔地摩挲,“阿浅,阿浅……”
声音低哑温柔,含着伤痛、期盼、爱怜、悔恨,错综复杂的感情汇集在一起,令人禁不住与他一同哀伤起来。
就感觉,温热的泪水涌出,顺着眼角滑了下去。
“阿浅!”他惊喜jiāo集,一把抓过我的手,紧攥在他掌心,“你醒了?”
我睁开眼,木木地看着他,他眼中布满血丝,眼底却乌青,极为憔悴。
他蓦地跪坐在地上,额头抵在我手心,“阿浅……这几天,我很怕……”
掌心温热湿润。
又是一惊,他这般冷漠无情不管不顾的人,竟然也会害怕。
他猛地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不大工夫,门又开了,他端了铜盆进来,走到chuáng前,将我扶起来,小心地靠在靠枕上。
铜盆里盛了热水,袅袅散着水汽。
他捋了衣袖半蹲着绞温水帕子,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他却笨得要命,溅了满地水,也湿了他半幅衣襟。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伏低做小,心里百感jiāo集五味杂陈。
他捧了帕子过来,看到我脸上的泪,低声道:“阿浅,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墨书带回来的药,服用后会全身发软,这一两日就好了……你别着急。”说着,细细地替我净了面,擦了手。
又端过长案上的甜白瓷小碗,舀了一匙,尝了尝,“还温的。”一匙一匙喂给我。
是银耳莲子粥,糯软慡滑,带着微甜。
饿了这几日,乍吃到这么可口的粥,很有些láng吞虎咽的意味。一碗粥见底,仍是意犹未尽。
他想笑,眼圈却先红了,柔声道:“先吃这些,我让人炖了汤,一会就送来。”伸手又要拂我的脸。
我无法躲避,他的手落在我的唇畔,再下来,指腹沾着两颗米粒。
他又取帕子擦拭我的唇角,突然面上微红,磕磕巴巴地说:“要不要去净房?”
我微阖一下眼,意思是不去。
他明白,再问:“想再睡还是坐一会?”
我转动着眼珠打量屋里的陈设,目光触及长案上的古琴,停了停。
他耐心地问:“我弹个曲子给你听?”
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