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笑笑,赶紧追了上去。
国师仍在林间漫步,神情悠闲,步履轻快。身为道士,明明应该避世修行,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他却自甘落俗与朝廷勾结。
应该是个有野心的人。
他所求又是什么呢?
深吸口气,急步赶上他,“我有一事不明,请国师解惑。”
国师带着明了的笑,捋须点头,“请讲。”
“国师适才相面摸骨看出什么了?这世间真有人生来就是做皇后的命?”
国师凝重地道:“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贫道曾提到凤身,就算世上根本没有人是凤身,贫道也得找出个凤身来。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是,我明白,国师说有,那么一定就得有。否则就是欺君,否则就是妄言,以后谁还会信赖万众景仰的国师?
“为什么选我?”我既无显赫门第,又非天生聪明学识非凡之人。
国师淡然地道:“一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要娶你,缺少了名目;二来,你的命相确实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国师为何不说是大富大贵?”我自嘲地笑。
“我说过。”国师回答,又问:“你以前住在惜福镇,院中有棵玉兰树?”
“是。”我错愕地抬头。
“去年正月,我曾路过惜福镇,就说过你家风水极好,日后定会大富大贵。”
我终于控制不住,讥笑出声,“国师有所不知,当时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连米粮都是借的。”
国师却不以为忤,“街坊也这样说,可如今,你即将成为一国之母,谁敢说你不富贵?”
我呆呆地看着他,有什么事情昭然若揭。
去年正月……难怪?!
那年,家里莫名来了好几个提亲的人,吴勉就是其中之一。
爹突然说要搬家,离开惜福镇。
可家徒四壁,并无银粮,爹便拼命gān活,终于积劳成疾……
原来,这一切都源自国师的妄语!
咬了唇,狠声道:“国师随口一句戏言,我爹赔上性命不算,我还要赔上一辈子……不,我不愿!”
国师道:“贫道并非戏言。”又无谓地一笑,“再说,人生在世,哪里有那么多心甘情愿?许多事,你即便万分不愿,也必须去做,就如贫道,贫道不想做道士,不也做了几十年?”
他说得理直气壮轻描淡写,倒教我一时想不出话来辩驳。
只听他又道: “贫道送你一句话,守得云开见月明。”说罢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飘扬的白发,潇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桃林深处,怔忡了半晌。
不知怎样回到了景泰殿。
范公公看见我,神情明显一松,嗔怪道:“怎么这么久,皇上方才还问到你,快沏茶去。”
我心不在焉地接过空了的茶壶,打开青花白地的茶叶罐,捏了一撮龙井放了进去。眉绣恰提了热水来,见状忙往茶壶里注满了热水。
清淡的茶香便随着水汽袅袅散出。
习惯性地上前捧起茶壶,不妨被烫了一下,手本能地松开,茶壶便直直落下。
眉绣眼疾手快,一把捞过茶壶放到案上,“刚烧滚的水,你就去碰,烫着了吧?”
我终于回过神来,歉疚地说:“我没事,倒是你的手——”
眉绣龇着牙甩着手,“还真是痛。”一边取棉帕沾了冷水包在上面,“天大的烦心事好歹等换过值再去发愁,你这样,怎么在皇上跟前伺候。”
我讶异地抬眸,这还是当初毛手毛脚后来缩手缩脚的眉绣吗?什么时候她竟学会照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