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郎已安顿好其他豪杰，又与三雄低声商议一阵，然后与万青一起来到书房。

刚坐下，胡四郎道：“这样干聊实在无趣，来一壶酒。放心，我不劝你。”

小厮端来一壶酒、两个酒杯、几样小菜，站在一旁伺候。胡四郎自斟自饮。

他首先道：“上次见面是去年夏初吧？那天你告辞时兴高采烈，让我记忆犹新。”

不料这话让万青低下头，半晌他抬头道：“师兄，我答应过会告诉你，今天索性全讲了。我在弘农时，爱上了一位女子，是王副使的嫡女，那天是急着赶去与她相会。”

胡四郎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听万青继续讲下去。

万青从看守菜园开始，讲到与冬儿相恋；谈到洛阳与长安的两次相聚，谈到赴边欲立军功，讲到大功被抹杀，讲到回弘农后看到锦帕题诗，再讲到坚持拣送。他一直尽量保持语气平静，但讲着讲着，自己主动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胡四郎装作没看见，暗示小厮再端上一壶。

最后万青道：“我原本打算回安西，做一名保护商队的武师。但在铁佛寺，济恩主持邀我留寺守护。我想着等撵走泼皮，开春天暖后再去安西也好，然后……你都知道了。”

胡四郎想：这些事他一直压抑在心，到今天才能敞开心扉，真是难为他了。

他斟满一杯酒，笑道：“万郎不会想在在铁佛寺出家吧？”

万青也斟满酒杯，苦笑道：“住持常言我俗孽深重，怎么可能让我剃度?”

胡四郎轻轻一拳打来，道：“你出了家也是个花和尚。老实讲！岭下那姑娘看得上吗？”

万青满脸通红，道：“师兄莫要取笑，我只是一时失态，并无他意。”

胡四郎道：“我知道你还放不下王小姐，莫怪我直言，你纵然能娶她进门，也难伺候得起。数一数本朝驸马，表明上风光无限，实则有苦难言，半数轻则绝嗣，重则灭门。”

万青道：“师兄所言极是，我也早想明白了，我和她已缘尽，不会再有奢望。”

胡四郎笑道：“那就好。这位小家碧玉，恰好是内子亲戚。她模样不差，性格好过百倍。只要你点头，提亲、下聘、娶亲等等全包在我身上。有我撮合，她家断无拒绝之理。”

万青忙道：“多谢师兄好意，但我的确无意，莫要误了人家终身。”

胡四郎瞧着万青眼睛，见他不是假意推脱，于是道：“好吧，此事暂不提。但还有一件事，关乎整个关中陇右武林的名声，你可不能推辞。”

万青见他表情严肃，道：“师兄但讲无妨，只要力所能及，一定义不容辞。”

胡四郎一字一顿地道：“这件事是：挑战三俊杰！”

万青道：“哎，四郎找错人了，我可没这本事。”

胡四郎道：“不单是你一人，关陇所有英雄都要出力。”

万青好奇地道：“此话怎讲？”

胡四郎道：“关中陇右一直没有能与三俊杰抗衡之人，恩师开国侯为此常训斥我们。于是我们师兄弟一起商议，决定挑选几位有为人选，帮助他们挑战三俊杰。”

万青摇头道：“我既选不上彪豹馆的内弟子，也没法当上朝廷的官职，这种事想也不敢想。况且打败了三俊杰又怎样？如今的世道，没人会瞧得上一个商贩之子。”

胡四郎将酒杯重重一放，道：“铁佛寺的僧人们瞧不起你吗？弘农城的兄弟们会忘记你？还有你家乡的乡亲们，河西的袍泽们。不要以为自己微不足道，实际上你每一次的努力，每一次的成功，积攒起来，终会使你变得与众不同。”

万青拱供手，道：“小弟不会讲话，本意是指……世人终究要论出身。”

胡四郎道：“那你觉得，武林中人瞧得起瞧不起开国侯门下弟子？”

万青吃了一惊，道：“什么？”

胡四郎笑道：“不瞒你讲，恩师门下的师兄弟都在网罗有潜力的人选，计划在今年寿宴上请恩师指点。依你击中裴璞的壮举，恩师收你为徒很有希望。”

万青无言，眼里显出光芒，却转瞬即失。

胡四郎继续道：“你大可不必在意被某些人瞧不起。比如杨国忠，估计除了当今圣人，他们眼中没有别人。可是谁用得着让他们瞧的起？我恩师才是人人敬仰的武林盟主。”

良久后万青道：“师兄，我愿倾我所能助你实现抗衡三俊杰的夙愿。”

胡四郎又将酒杯斟满，递给万青，道：“万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