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雄华不愿意说这些,截断他的话头:“也许你说得对吧。老张,还记得他们生产队王生安这个人吗?”
“这名字,我不记得了。你要说事情的话,我也许会想起是哪个。”
“就是我幺叔老婆的前夫。”
“哦,你这样说,我就想起来是哪个了。岁数跟我们差不多,是个不太安生的人。”
“他是他们那一片移民的带头人,为移民费用的事,找过地方,也找过我。这个人还是那种好吃懒做的样子,听王二凤讲,农村田分到户后,很多人日子都改善了,他还是老样子。这次移民搬迁,他是很想捞一把的,带头找过地方好几次了。”
“雄华,这一带过去在农村中算比较好的,比岷县、雷县那些地方好多了。淹没了实在可惜。王生安这个人的人品咋样,姑且不论。他好吃懒做是一回事,维护自己的权益是另一回事,不能因为他懒惰,就觉得他维护自己的利益都不对头了。移民的诉求,很大程度上,我认为是合理的。我记得当年讨论三峡问题时,我就说过,移民不仅是在经济方面付出了代价,在生活环境、生活方式、生活习惯等方面都作了很大牺牲,应该得到更多的赔偿。有关部门考虑不周,赔偿标准低……”
“老张,不是赔偿,是补偿。”姜雄华拦断了对方的话,用手在池水上划了一个圈,似乎这样说才对头、才圆满。
“雄华,你咋个也学会玩这种字眼,‘赔偿’‘补偿’有区别吗?官老爷们习惯把这看成是对小民百姓的恩惠,我看就是该称为赔偿,就是国家或说你们企业对损害民众利益的赔偿。算了,不跟你扯这个,就算是‘补偿’吧。补偿标准低,而且是一次性的,这对移民今后的生活很不利,没有再生产的资源和能力,移民靠啥生活?而移民则认为到手的钱打了折扣。那些开发性移民政策,多数是唱高调,不务实的。移民的返流正好说明这个问题,哪个不想过好日子?有了好日子哪个又愿意折腾?王生安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还是少数嘛。再说,即便是这种习性,也不妨碍他提出诉求,也不妨碍他主张自己的权利。”
姜雄华看了张济夫一眼,心想这结语好像是沈娟大律师的口吻,接过话:
“老张,不说这个,地方上的事我也不想评论。你们觉得补偿低,我们觉得企业都有点承受不住了。当初沙谷和洛西两个水电站的移民费用,跟两个省打交道时,地方要价都很厉害,我们被逼得恼火,给国务院反映,请国务院出面协调的。毕竟我们也是企业嘛,还贷压力本身就像这些大山,压得我们也恼火得很!”
姜雄华说这话的背景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大中型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征地补偿和移民安置条例》规定,土地补偿费标准为耕地被征收前三年平均年产值的三至四倍,安置补助费标准为耕地被征收前三年平均年产值的二至三倍,执行十多年来,普遍反映是补偿标准偏低。今年国务院发布的新条例把两项补偿标准统一提高到16倍。有特殊情况的,还可以特殊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