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侯拼着性命阻止她。
李穆听后,漫不经心一瞥,只一个眼神就让蒋侯闭嘴。
而后,又听见他道:“闲杂人等退下。”
待院子里的将士全部退出去后,他才对杜宓说道:“你继续。”
口吻已不如方才两人交谈时随意,带了些许冷意。
杜宓只当未察觉,顶着蒋侯快要杀人的目光,道:“沈长枫的功足以抵过,他几次三番协助民女逃脱,事发那晚便是他将民女放入暗道之中,还请殿下网开一面,赦他死罪!”她并未直言那晚暗道之中的事情。
但言辞之间已将‘如果没有沈长枫是援手,我压根儿救不了你’这个想法原原本本的表达出来。
听得蒋侯胆战心惊。
但李穆对他几次三番的打断已然不悦,这位喜怒无常的贵主杀起人来更是冷血无情,他不敢再有言语,只是不停的用眼神警告杜宓。
可偏偏杜宓一心只想救人,直接将他无视。
李穆听后,视线落在她的背脊,语气平淡的如谈论起今日的天气一般:“你让孤如何赦免一个死人的死罪。”
语气平淡,却字字残忍。
字字更是如平地惊雷,冷不防的砸进了杜宓的耳中。
她本是伏在地上的背脊猛地直起,视线毫不遮掩的望向李穆,惊骇的眼瞳收缩,眼眶瞪大,满脸皆是不敢置信的错愕,“殿下,你、你说什么……死人?”
不,不可能。
她微蹙着眉,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的嘶吼着。
李穆却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副将。”
蒋侯被点到名后,只觉得心惊,但只得乖乖答话,说出这一则仅数人才知道的消息,“今日从死牢里传来消息,沈长枫重疾发作,已于昨晚病——”
“不可能!”杜宓一口否定蒋侯的陈述,“我昨晚才去见了他,离开时他精神尚好,怎么可能在我走之后紧接着就病发身亡!绝对不可能!”
关在死牢的囚犯个个都是死刑犯,沈家犯的又是通敌卖国这种泼天大罪,若非上谕,寻常人如何能入死牢?!
她居然还如此光明正大的将这事说出来!
怕是真的嫌自己命活的太长了吗?!
蒋侯立刻将头磕的砰砰作响,“是卑职管教无方才纵的她不知王法礼数,卑职今后定当严加管教!还望殿下宽恕她不知之罪!”
李穆冷笑一声,视线仍在杜宓身上,话却是在问蒋侯,“她当真不知擅入死牢是何罪,又何为深夜前去?”
一句问话,就将蒋侯的开脱之词全数否定。
蒋侯哑口无言,竟不知该怎么继续为这个孽障说情。
“殿……”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李穆打断,“下去。”
蒋侯退出院子时,途径杜宓身旁,压着嗓子用气音说道:“当心说话!”
可杜宓满脑子都是沈长枫,压根儿没将蒋侯的话听进去。
她仍是不愿意相信,明明他都答应了自己,要与她一起去江南的,要一起生活,要一起离开滁州这是非之地,一起去快意人生,他怎么能食言?
他……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如何能食言啊!
他怎么可能食言!
杜宓满心都是不敢置信,她甚至生出了要去死牢确认的冲动,除非自己亲眼所见,否则她绝不相信他们说的是事实。
对……
没错……
就该去亲眼确认才是。
杜宓手忙脚乱的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昂起脑袋看向李穆,“贵主,可否容许我去死牢看一眼,他、他、沈长枫虽是病弱之躯,但是他的痼疾根本不会要人性命,是不是医官误诊了?”
李穆的剑眉因她的话而微蹙起,“你认为我连一个人的死活都分辨不出?”
语气已然愠怒。
杜宓的眼神恍惚了下,高昂的语调坠落谷底,低至微不可闻的喃喃自语:“不……不可能……他答应了我的……”
她仍跪在地上,方才说那一番话时,腰背挺得笔直。
此时却瘫软似的岣嵝着。
李穆顺着她的话问道:“他答应了你什么?”
此时是她戒备最为薄弱的时候,听见李穆的问话后,未加思索,答话脱口而出:“他答应要与我一起去江南的,离开滁州,我们一起走……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被困在深宅大院里,日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