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仍恨你,如果你不做那些事,你是不是死刑和我没有半分干系。可你偏偏……偏偏……”后面的话音低到无人可闻,甚至连她自己个儿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若我今晚不来问你,我一辈子睡觉都不会安稳!”
沈长枫被她如此看着,问道:“我答应了的话,你真不会后悔?”
“是。今晚不来,我才会后悔。”她答得毫不犹豫。
沈长枫听后,忽的笑了。
不是浮于表面的笑,这分笑意直达眼底。
只是这笑不过持续了须臾,笑过之后的他更显寂寞,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的面上,眼睛在看她,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东西,虚幻又孤寂,“你行事总是这般莽撞不计后果,只顾自己一时之快吗?”
杜宓被他的质疑气到了,神情立马不悦起来,语气也没了方才的温柔劲儿,“你说说,你怎么就觉着我莽撞不计后果了?”
她生气的表情分外鲜明。
也分外直率。
她的生气、高兴总是毫不顾及的就摆在脸上,叫人一眼就能摸的清楚她心中所想。
“你听到了我母亲与人的谈话后,非但没有尽快离开沈府,反而还质问我与长生,你是否想过若我直接杀人灭口呢?此为不计后果。你孤身折返沈府一事还不莽撞?还有,你贸贸然邀我随你去江南,你我相识不过五日,远不到知根知底的程度,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后半辈子托付给我?单凭这事,你就足够莽撞不计后果了。”
“呃……”杜宓不禁语塞了下,这人数落起她的不是来,怎么和肴青一模一样的,“你,你说的也不是……那个,全然都对。”
沈长枫平声淡气,“愿闻其详。”
她轻吐了口气,开始整理思路,自己险些就要被他带入沟里去了。
她也承认,沈长枫说的前面两桩事,乃至其他的三四五六七八件事她都莽撞了,可最后一件事她的的确确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开口的。
她想了一路,才想出来了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我之所以会嫁给你,全因蒋侯不愿意我去选秀不愿我和大皇子有任何瓜葛,结果却是搞成现在这幅模样,那深宫大院的我是打死都不愿意去的,若你愿意活下去,我们那和离书作废,你仍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那贵主总不至于强抢民妇吧?所以邀你去一起去江南,一半是为了自己良心过得去,一半是为了我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再者,你说我们相识时间过短,即便你是个事后秉性暴露,那还能有我的拳头硬吗?”
说完后,还冲着沈长枫挥舞了下拳头。
死牢寒气阵阵,身在其中就教人觉得压抑颓废。
可她伶牙俐齿、挥舞着拳头的模样,好似照进死牢的晨光,暖融融的。
似乎没什么事情可以令她困恼,即便有,她也很快就能想出解决的法子来,又或是干脆抛之脑后。
若……
沈长枫垂下眼睫,他试想着。
若他早些娶到她,哪怕是早一日娶到她,认识她,一切会不会就有转圜的余地?
沈家能及时悬崖勒马,他也不必瞻前顾后,以至于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沈长枫默不作响的坐在里头,低敛了神情,一动也不动,一身破旧的囚服让他完全融入了死牢之中。
杜宓隔着铁栅栏,在一个眨眼间,她觉得面前的沈长枫好像快被牢房四周的死寂与黑暗吞没了,连身上一丝人气都快没有了。
她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语气急促的唤道:“沈长枫!你倒是说话呀!”
“沈长枫!”
杜宓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她拔高了嗓子,声音在走道里撞出声声回响,有睡眠浅的囚犯被惊醒了,破口大骂起来。
“他妈的大半夜瞎叫唤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长枫!”
杜宓压根儿不惧这些囚犯,反正都有牢房圈着他们,难不成他们还能掰开铁栅栏冲出来打她不成?
她只看见入定似的沈长枫,内心焦急。
“方才……”候了许久,沈长枫的身影才略动了动,抬起憔悴不堪的脸来,对着他浅浅一笑,眼底那漫不经心的调调隐约又透了出来,“是我错怪夫人了。”
夫人……
杜宓思索了下他的措辞,面上顿时笑开了,眉眼弯弯,连着嘴角都扬了起来,“这么说你是答应随我去江南了?”
沈长枫没回答她,只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