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叩门声不折不挠,杜宓躲在被窝里瞪大着眼睛,乞求蒋侯早些死心回去。结果等来等去没等到人离开,反而等来了推门声。
杜宓在被子里倏地瞪大了眼睛,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脚步声一步步靠近,耳听着就在床畔落下最后一个脚步时,杜宓的一颗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里。
她的五指紧紧攥住了被子,用劲用的指尖发白。
衣料摩挲的声音接着响起。
下一瞬,杜宓以为被子就要被扯开时——
啪啪。
却只有两道力道轻柔的轻拍的声落在被面上。
杜宓攥着被子的手指不由得松懈了些力道。
不是……蒋侯?
随着,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宓,莫装睡了,是我。”
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无奈。
是肴青!
杜宓赶忙松开了五爪,用胳膊挥开了被褥,腰腹一用劲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动作太快牵扯到了伤口,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看见肴青面上担忧的神色,她脸颊一红,紧紧抿住了嘴巴,不再出声。
肴青随手扯了个圆凳坐下,“军营里少了个将军事情多如牛毛,统统压到了副将的身上,这几日怕是都要在军营里呆着了,不会回来。”
他坐下后,就先说了这一句话。
杜宓听见蒋侯这几日都不会回来,长长松了口气,面上的神情都轻松了。
肴青无奈一笑,看着她的眸光似是看小孩般的宠溺,“现下知道怕了,怕副将收拾你。”
杜宓嘿嘿一笑,讨好的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肴青……”
一开口,从嗓子里出来的声音沙哑的毛躁,微弱的只可听见气音。
“喉咙怎么伤成这样?”肴青蹙起眉,视线又往她拽住自己袖子的手腕处看去。
杜宓心一惊,怕他看见身上其他痕迹,连忙松了口,将手收回袖子里,遮遮掩掩的不让他看仔细。
肴青本意只是想看看她手腕上的伤是否用过药,却在看见她的动作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晨逼问出来的审讯结果。
沈家两位主子舒坦日子过得多了,哪里经得起刑讯逼问。
各种刑讯工具才上了两样,就统统招了出来。
其中自然也包括他们给大皇子下的是什么下三滥的药。
肴青见多了这些事情,边塞本就风气开放,只是当这些事情落在他自小看着长大的杜宓身上时,他当时恨不得冲上去将沈家那两人打一顿。
甚至对那位贵主也生了些许愤怒之意。
他视如亲妹的小女子,为何要受如此耻辱?
可当他想要好好教训一顿她时,看见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的那些气全部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心疼而已。
他还能怪她什么?
她做错了?
不,甚至可以说她做的很好。
她满心正气,性格爽利,胆气十足,所以才敢通知他们,才敢只身闯沈府,否则他们不会那么快知道沈府有诈,贵主有难。
但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肴青细想着种种事情,一时沉默下来。
他抬起眼,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杜宓,终究只是叹息一声,不忍苛责,“你可知道你姐夫险些将沈家的人活活打死,还是狱卒听见了声响及时拉住了才让他住了手。”
杜宓的身子抖了抖,眼眶却有些酸涩,“姐夫……他……他都知道了?”
她仍是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副将亲自刑讯,除我之外,无人在场。”
肴青说这句话,只为令她安心。
教她不必担心。
杜宓素来吃软不吃硬,对上肴青温柔贴心的态度,她次次都是丢盔弃甲。这次更是,眼泪在眼眶里滚了两圈后,沿着脸颊滚了下来。
肴青见她的眼泪,才想要伸手像小时候那般给她擦拭,在指尖快要碰到她脸颊时,生生止住了,转而将手掌落在了她的发顶上,口吻安稳道:“嗓子还未好,别又哭伤了,到时疼的连饭都不能吃。”
“肴青,你——”她抬起脸,哭的眼眶红红的,“你不骂我?”
肴青气笑了,心想着他好不容易才消气了,这小丫头居然还要讨骂,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错大发了?”
杜宓哭的呃了声,点了点头。
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