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沈云清这边刚接到贬官的口谕,朝廷里就有不少人知道了。
沈云清:……
可以见得她升官太快遭到多少人记恨了。多少人等着看她跌下来的一幕,又有多少人在背后暗戳戳地讥讽嘲笑她才会紧紧盯着她的动向,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大肆宣扬贬低。
而且连降两品在大墨是罕见之至的事情,可以说是作为一般大墨的官员非常耻辱的一件事。但沈云清岂是一般人,她丝毫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三品官员的时候两袖清风,五品的时候依然两袖清风,确实没差。更何况吃穿用度她也比较节俭,也不能算节俭,只是没什么功夫去添置用度罢了。
别人当个官高高兴兴,好吃好喝,她当个官苦哈哈的还不如不当呢,所以这件事自然对她影响不大。
但对她影响不大,对别人可就影响大了。
刘绍自上次醉酒后,还以为自己攀上了沈云清的关系,心里正美呢,寻思着这人升官这么快,真是后悔当初与他对着干,早知道就应该对她态度好一些,没准现在自己还能捞到些好处。
这种想法没维持几天,就传来了沈云清贬官的消息,一下子掉到了五品,这让他将前几日的悔恨一扫而空,甚至想去嘲讽两句,啧啧,年轻人就是容易毛躁,看来自己当初的刁难做的没错!
他不光这么想了,还真的这么做了。
沈云清一早来到翰林院,就接收到来自各方的稀奇古怪的眼神,其中大部分就和刘绍有关,这人一早提着酒等在翰林院门口看她笑话,美名其曰是给她冲冲霉运,其实背地里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本以为能看到沈云清恼羞成怒或者羞愤的无地自容的表情,但她却自然地接过刘绍手中的酒,也没招呼他,一派悠然地冲翰林院喊道:“各位同僚赏个脸,我沈云清回来请大家喝酒了。”
好一个借花献佛,刘绍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灰溜溜地回去了。
沈云清回来,最迷惑的是俞诸林,在他的认知里,五年升半品,十年升一级才是正常的,怎么身边这个朋友升官和贬官速度都跟放烟花似的,哧溜一声上去,又哧溜一声下来。
不过,又可以听到她弹琴了,这可真是让人欣喜。
“一年不见,你倒是更丰神俊秀了。”
“彼此彼此,怎么样?成亲了吗?”
俞诸林一听就知道她又开始不怀好意的调侃自己了,也不甘示弱地随口胡诌道:“娶了娶了,生了好几个呢!”
沈云清笑起来,这人啊,还是老样子。
谢阁老倒是佯装恼怒的样子,拿着拐杖打了她三下脑袋,直呼她真是大意,不过心里倒是心疼的紧,这个他所看好的年轻人,这怕经此一遭会一蹶不振,就此没落下去。
不过,若真如此,那她还是他看好的少年人吗?
沈云清摸了摸头,嬉笑道:“谢阁老,我这不是心里念着您,所以回来孝敬您了吗?”
“你这孩子,念着我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作甚,你呀,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你要急死我这把老骨头,倒是说实话啊!”
谢阁老气的将手里的拐杖驻了驻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了摇头。
沈云清抿了抿下唇,眼睛有些发红,原来谢阁老这个时候还愿意相信自己,因此啜喏着说不出话来。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您老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我年纪尚轻,那等高位可坐不住,许是上天让我在您身边修身养性呢。”
“你这小子,罢了罢了,老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
沈云清听谢阁老这样说,便知道老人家不想再过多询问了,于是悠然自得地回到她最初的位置上,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抄写书文,她还有两千遍罚写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了外面有熟悉的声音,仔细听来竟然是孟祺文与俞诸林交谈的声音,于是打开一旁的窗帏,向外面看去。
“沈老师在里面吗?我是她原来的学生,可以进去拜访她一下吗?”
“想必你是国子监的学生吧,难得见你有心来看她,我去给你问一声。”
“唉,要是沈老师在忙的话,我就在这等着,等她忙完再见我就好。”
“你这学生不错,想必是云清的得意门生吧?”
唉?这,孟祺文惭愧地低下头,他不但不是得意门生,反而是害沈老师连降两品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