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矢曾见过的另一座本丸走出的三日月宗近,天下五剑的风华熠熠,哪怕是在自行跳下刀解池的前一刻也依然笑得平和洒脱。
这振刀,本该是清贵淡泊的风姿,却终还是弯了背脊。
空矢不免感到惋惜,然而他却又是对这振刀抱以了极为欣赏的态度,那副在泥泞中挣扎着不肯屈从于命运的狼狈模样,比任何光鲜亮丽的美人都要来得更令人心动。
……更何况在挣扎的这位,本就是个难得的美人。
爱小姐姐们同时也完全拒绝不了美色的空矢漫不经心地想着。
从不放心而一直偷瞄这边的烛台切光忠视角看来,被抱着坐在五花太刀小臂上的小审神者正伸手去捋在自个儿头顶晃来晃去的金色流苏,自顾自玩得可乐,而容姿端丽的付丧神眼眉带笑,只纵容地微微侧首,让发上的流苏垂落得更低。
烛台切光忠:“……”
这种傻爸爸宠闺女儿的既视感……真不愧是三日月殿!
……然而并没有傻爸爸,更没有宠闺女儿。
脱离了烛台切光忠的视线,空矢就一把捞住了三日月宗近发上的流苏。这个力道一点儿都不重,可不想重新梳发的付丧神还是顺势歪过了头。
空矢的眼神暗了暗,突然放了流苏,张臂抱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脖子。
“清辉明月,尽染烟尘。”
“三日月宗近殿下,你可曾有过哪一刻的后悔?”
审神者询问的声音稚嫩乖巧。
就像外表所表现出来的无害又纯洁。
三日月宗近半阖眼眸,轻轻笑着,怀抱着他的新审神者,步伐稳健而轻松地慢慢走向之前喝茶的廊下。
“哈哈哈哈,那种事情老人家已经不记得了呢。”永远从容不迫的付丧神有过刹那的追忆,又苦恼地摆头,最终却眨一眨眼,露出了俏皮的笑容,“后悔不后悔,最终还是交由您来决定吧,空矢大人——审神者大人。”
他有那——么的狡猾!
像是找到了非常有趣的游戏一般,空矢的眼睛闪闪发亮,陡然大笑,挂在付丧神身上浑身都笑得一抖一抖,老半天才平息下来。
三日月宗近不为所动地抱着人走到目的地坐下,任由怀里的树袋熊笑成一团,还仔细着那一团不会笑过头从自己怀里滚出去。
“有没有人说过你赌运很好啊,三日月宗近殿下?”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空矢拍了拍付丧神的肩,眉眼间神采飞扬,“看在你有把菓子都给我吃的份上,下次我再请你喝茶吧!”
这个话题跳跃得有点快,可三日月宗近半阖着眸子,从容未变,“那可真是有口福了,空矢大人的茶,确实是难得的好茶呢。”
“诶,茶是好茶,但也只剩下喝的用途啊!”爬下来坐在一旁的审神者又瘫了下去,“……那种明明知道我经常断粮还故意送茶叶的家伙啊,实在太可恶了!”
不是很明白审神者之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的付丧神笑呵呵地听着絮絮叨叨的抱怨与哀嚎,宛若拂晓苍穹的眼眸却已望向着神乐铃下。
……我别无退路,你懂得的,不是吗?
烛台切光忠端着面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在地上的审神者正捞过三日月宗近衣袖盖到自己脸上装死,三日月宗近仍旧是笑呵呵的,对旁边的智障行为视若无睹。
“……”烛台切光忠:真不愧是三日月殿啊!
内心再一次如此感慨的烛台切光忠加快了脚步,听到动静的付丧神和审神者同时望来,一个笑得轻松,一个则眼神亮得跟饿了好几天的狼看见了肉似的。
……这个形容必须是没有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就只有——
揭开碗盖只看到几点葱花的审神者瞬间炸毛了。
“肉呢?说好要加肉的呢?!”
死死揪住三日月宗近的衣袖,小小的审神者绝望地质问,“我问过要加肉的!”
三日月宗近表情严肃地点头表示赞同,“说的也是,大人的确问过这个问题呢。”——然后自诩老人家的付丧神困扰地歪了头,“那么谁答应给空矢大人加肉的?”
“……”
“……”
哦,答案是没有谁。
三日月宗近只问了要不要来碗面条。
没有谁说要给加肉。
厨师先生死死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主要是怕脸上扭曲的表情惹毛了他还不知性情的审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