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卖进了这个家,一个从来都没有抱她亲她的家庭,什么都是冷冷的,就像寒冷的冬天白灰墙壁的角落会反霜花,透进来晶莹的刺骨的冰霜一样,一直到来年的三四月份才会消褪。而退却霜花的墙角会落下黑乎乎的痕迹。
“傻站gān什么?还不把手电筒给小仝送去?”小仝妈全神贯注的缝着烫绒布的褂子,老式的电熨斗压在烫焦的抹布上,发出焦糊的味道。
“艾姝妈说我不是你生的!”安茉憋了半天,终于把心里大大的火球砰的丢给小仝妈。
“呀!”小仝妈的手颤抖了一下,有血珠从她的指尖迅速凝结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小仝妈就丢了手里的烫绒褂子,啪的给了安茉一耳光,“你找死!”
“她说……我和小仝的生日不对!”安茉捂着被打的脸颊,见怪不怪的看着发飙的小仝妈,她已经被打的太多次了,根本反应不出来委屈落泪的□。
“你不是我生的,不是我生的……你倒想着不是我生的,像你那个死鬼爸一样,跟你死鬼姑姑一样……”小仝妈下了炕,快步去灶间拿了藤条,气呼呼的冲进房间,劈头盖脑的抽在安茉身上和脸上,她莫名的激动没有让安茉赶到害怕,倒是藤条抽到了眼角让安茉疼的泛出了泪水。
“又不是我说的!你去问艾姝妈好了!”安茉倔qiáng的瞪着小仝妈,她冷硬的眼神更加激怒了小仝妈,她手里的藤条没有再抽打安茉的脸,但安茉的后背和屁股开始承受更大的力量撞击。
“我gān嘛问别人!你给我记着,你就是我生的!”小仝妈打累了,扔了藤条气呼呼的坐到旁边的喘气。
安茉不吭声,小仝妈的这个理论实在太不具有创意和说服力,她反而更加相信云志的推论。小仝妈大口大口的喝水,不知道是因为打累了,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脸色一直不好看。
“你俩是双胞胎,小仝比你晚出生八个月,懂吗?”小仝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给出另外一种说法。
“真的?”安茉的内心升腾起希望,有妈生总比没妈生好,刚才的挨打也变得没那么疼了,“可是双胞胎不都是一起生吗?不都是长得一模一样吗?”
“你俩是龙凤胎,当然不像了,知道为什么疼弟弟吗?是因为你比他壮,在我肚子里把好吃的都吃光了,才搞的你出生八个月后他才出生,不对他好行吗?你是欠了你弟弟的营养,必须对他好,医学上也没办法解释这个,懂了吧?”小仝妈不耐烦的回答着安茉的问题,她不觉得安茉的智商能听懂多少。
“哦。”安茉没有再说话,多少有些安心
小仝妈的这个理论一直让到安茉上大学前,安茉都拼命的去相信这个混蛋理论。看《西游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种故事,托塔天王的哪吒三太子不就是他老娘怀胎十八个月才生下来的吗?这样一想小仝妈怀双胞胎十个月,生完安茉再过八个月生下小仝也就不足为奇,不是说医学上也没办法解释这个吗?
两性意识
冬天的老苍子(注:一种矮植物科,种子带刺儿,冬天会变成gān枯状,但刺儿扎人,经常挂上带融融的衣服裤子上,有男孩子淘气会偷偷把老苍子放进女生的围巾或者棉袄领子)挂满上学孩子厚厚的棉裤腿儿上,期末考试悄然而至。喧闹的学校顿时变成了所有人紧张的复习场地,书本成了单调冬天里的一抹暖气。六个年级不同的教室窗户玻璃上,都会伸出来黑dòngdòng的细白铁皮的烟筒,每个班级都缩在温暖的空间里。
但生活向来不缺自娱自乐的故事,就好像诺大的世界从来不缺乏看客一样。
丛雪莉爸爸跟她小姨生的儿子上不去户口,丛家的家庭大战爆发到了学校。丛雪莉妈妈,那个生了三个女儿的女人,终于揪着自己亲妹妹的头发硬生生的扯到了学校,理由无他,要找王淑嫦这个老教师评评理。那个时候是有计划生育的,一对夫妻一对孩儿,中间相差三五年,而不是一堆夫妻一堆孩儿。丛家唯一的儿子上不去户口哪成?
丛雪莉爸爸操着木棍把丛雪莉妈妈从头打到尾,bī着她送走一个女儿,这样就能把儿子的户口落上去。丛雪莉妈妈宁死不从,三个丫头都是自己生,送走了哪个都是命。本来丛雪莉小姨还带着愧疚和自责,还有屈rǔ,被自己的姐夫qiáng占了去,生了儿子注定这辈子没好名声再嫁人,那个时候姐妹俩是抱头痛哭过的,但丛雪莉妈妈始终宽慰妹妹放宽心,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不能去告,否则臭臭的名声不仅带了一辈子,还得十里八村都知道。